认命地拿起那床被子,轻轻抖开,动作有些生疏地盖在她身上。
他做这些的时候,诺澜似乎有所察觉,无意识地蹭了蹭柔软的被角,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呼吸渐渐均匀。
安顿好诺澜,徐晋城环顾了一下一片狼藉的客厅。
虽然他不是处女座,但也有轻微的洁癖,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责任心,让他无法忍受这种混乱。
他挽起袖子,开始轻手轻脚地收拾起来。将玻璃碎片小心扫起包好,捡起散落的抱枕放回原位,用湿毛巾擦干净酒渍……
就在他擦拭茶几时,诺澜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新信息,来自“Vi”:[2天后,上午9点民政局门口见]
徐晋城移开目光,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但诺澜似乎被手机光亮惊扰,在睡梦中蹙起眉头,喃喃低语:“Vi……别……别不要我了……马上就两年半了……我……我不想离……”
断断续续的呓语,夹杂着委屈、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让徐晋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大概能拼凑出故事的原貌:一个执意离婚的前夫,一段即将走到法律尽头的失败婚姻,一个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却又在潜意识里感到害怕的女人。
喃喃低语的诺澜,可能是被呛着还是怎么,微微侧过身就吐了起来,地上、被子上都沾染了污秽物。
叹了口气,徐晋城先是将被子拿开,拆洗送入洗衣机,又害怕诺澜着凉,给她披上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随后默默地继续手中的活儿,将客厅恢复整洁。
过程中,诺澜又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要水喝。
徐晋城倒了温水递给她,看着她小口小口喝完,然后又昏昏沉沉睡去。
这一次,她的睡颜似乎安稳了一些。
收拾完一切,已是深夜。徐晋城看了眼时间,想到家里的慢慢,不能再耽搁了。他找来纸笔,想了想,留下了一张字条。
诺澜是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的。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疼了她的眼睛。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茫然地环顾四周。
记忆像是断了片,只隐约记得昨晚心情极差,喝了很多酒,后来……好像曾小贤说的那个朋友来了?再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客厅干净整洁,仿佛昨晚的混乱只是一场梦。
空气清新,没有一丝酒气。
她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男士西装,散发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挺好闻的。
目光扫到茶几,上面压着一张便签纸。
她拿起来,上面是遒劲有力的好看字迹(老年大学的成果):
「要送女儿上学,先走了。厨房里,煮了粥,你醒了以后稍微喝点,对肠胃好。」
没有署名,但诺澜知道是谁。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是尴尬,是惊讶,还有一丝……久违的、被人细心照顾的暖意。
她掀开被子,赤脚走到厨房。灶台上的小锅里,温着软糯的白米粥,散发着淡淡的米香。
诺澜盛了一小碗粥,坐在整洁的餐桌前,小口小口地吃着。
温暖的粥液滑过食道,似乎连带着昨晚的冰冷和颓丧也一起驱散了些许。
她想起昨晚那个模糊的高大身影,想起他生硬却不算粗鲁的动作,想起这张语气平淡却透着关心的字条。
“徐晋城……”诺澜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这个曾小贤口中“面冷心热”的房东,似乎……比她想象中要有趣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