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歌骑坐在屋脊上,手搭凉棚。只见正华门外,金瓜钺斧映着日光,华盖如云,浩浩荡荡的仪仗队正缓缓移动。八十一人抬的龙辇上,明黄帷帐随风轻扬。五台制式各异的后妃马车和仪仗缓缓跟在銮驾之后。
赵公公,她忽然低头询问,太庙祭祖什么流程来着?我记不清了。
赵福来擦了擦汗,如数家珍:回主子,銮驾午后出发,今晚便抵太庙行宫。明早寅时初刻开始祭拜,午时帝后要共祭三牲,共念祭文...他掰着手指,下午皇亲大臣得跪坐祷告一个时辰,最后陛下行望燎礼才算完。若是顺利,明晚就能回宫。
“哦!”谢天歌眯起眼睛,望着渐行渐远的仪仗。一片梧桐叶飘落,恰好掠过她微微勾起的唇角。
主子!您快些下来吧!赵福来在屋檐下急得直搓手,皱纹里都沁出了汗珠,这、这要是有个闪失...
谢天歌轻巧地攀着竹梯,青丝随风扬起:老人家放心,我上下梯子如履平——话音未落,她突然从离地七八阶高的地方纵身一跃。
主子小心啊!赵福来慌忙张开双臂,老迈的身子颤巍巍往前扑去。
谢天歌稳稳落地,绣鞋在青砖上激起细微尘埃。她得意地挑眉:瞧,我说什么来——
忽然,她身子一晃,眼前金星乱冒。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向前栽去。
小姐!
阿莹手中水瓢坠地,人已如离弦之箭冲出。电光火石间,她一手揽住谢天歌的腰身,一手扶住踉跄的赵福来。动作如幻影流风,难以捕捉。
两个小婢女呆若木鸡,洗衣盆翻倒,皂角水泼了一地。
小姐,你没事吧?阿莹声音发颤。
谢天歌闭眼定了定神,再睁眼时已恢复清明:无妨。她扯出个笑,许是方才站得太高,下来又急,眼前黑了片刻。
赵福来拍着胸口直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阿莹姐姐!琉心突然惊叫,你的伤口裂开了!
鲜血正从阿莹小腿的纱布渗出,纱布上绽开一小片刺目的红。谢天歌脸色骤变,不由分说将人按回轮椅:伤成这样还敢使力!你不好生养着,难道要我反过来伺候你吗...
阿莹垂下眼帘,乖乖坐稳。
赵福来颤巍巍地取来金疮药,两个小婢女手忙脚乱地递上干净布条。谢天歌蹲下身,亲自为阿莹换药。指尖触及伤口时,阿莹不自觉地缩了缩腿。
疼就说。谢天歌动作又轻了几分。
“不疼……”阿莹依旧是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