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下,她的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香香甜甜地睡着了。
红色的身影蜷在素雅的床铺上,像雪地里落下的一枚最美丽的海棠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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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个时辰,或许更久。
房间的门被极轻地推开,又悄无声息地合上,几乎没有惊动一丝空气。
屋子的主人回来了。
慕容笙一身月白色的内衬,外罩一件淡蓝色绣着暗纹的长衫,腰间束着一条环佩腰带,完美地勾勒出他挺拔劲瘦的腰身与优越的身形比例。他墨玉般的长发并未束起,只是随意地披散在肩后,更添几分闲适与慵懒。
他手随意地负在身后,右手则提着一个精致的双层食盒。他的步伐极稳,一步一步,静静地行走在自己熟悉的领地里,如同踏月而归的谪仙,脚下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路过桌案时,他手腕微转,动作优雅地将食盒轻轻置于桌上,行云流水,没有片刻停顿。他的目光甚至没有看向食盒,而是径直投向内室床榻的方向。
他继续向着床铺走去,越是靠近,他周身那清冷的气息便越是柔和下来。
渐渐地,床榻上那抹娇俏的红色身影完全映入他的眼帘。
谢天歌睡得正沉,一身红衣衬得她肌肤如雪,宛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她的呼吸平稳悠长,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乖巧的阴影。甜美的睡颜毫无防备,动人得让人心尖发颤。那双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或是笑得弯弯的唇,此刻微微张合,泛着天然红润的光泽,像诱人采撷的成熟樱桃。
慕容笙无声地坐到床沿,目光如同最温柔的网,细细密密地将床上的人儿笼罩。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痴迷与爱怜,浓烈得能让冰雪消融。
他又注意到她松松握在手里的那条白色绢帕——那条他期待了许久,知晓她绣了许久,却总也绣不完的绢帕。此刻,它终于完成了,被她紧紧攥着,带来了这里。
慕容笙唇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极致宠溺的弧度。他伸出手,指尖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小心翼翼地从她微松的指间将那条绢帕抽了出来。
他缓缓将绢帕展开。
素白的绢面上,那株兰草依旧清雅,只是旁边多了一只……用红色和粉色丝线绣成的、形状颇具想象力的“蝴蝶”。
慕容笙的目光凝在那只笨拙却充满心意的蝴蝶上,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那笑声未从喉间溢出,却带着无尽的欢愉与难以言喻的感动。
笑着笑着,他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笑意的浅棕色眸子里,竟清晰地浮现出一层朦胧的水光,在窗外雪光映照下,闪闪发亮。
他很快深吸一口气,敛去了眼底的湿意,只是将那方手帕极其珍重地、小心翼翼地折好,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她手上。
做完这一切,他长臂一伸,将叠放在床里侧的、属于自己的那床月白色锦被拉了过来,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盖在谢天歌身上,仔细地将被角掖好。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温暖包裹,睡梦中的谢天歌无意识地习惯性地将被子往身上裹了裹,整个人缩进柔软的被褥里,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睡得更沉更安心了。
慕容笙看着她这无意识的依赖动作,眼底的宠溺几乎要化为实质。他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极轻极柔地拂开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动作充满了珍视。
他俯下身,靠近她,低沉悦耳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在对她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语气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谢天歌,”他唤她的全名,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你可知道……男子的床榻,是不可以随便睡的。”
沉睡的少女自然无法给他任何回应,呼吸依旧均匀。慕容笙也从未指望过她的回应,他只是想告诉她,仿佛这是一种郑重的宣告。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什么也不做,只是目光贪婪地流连于她的睡颜,内心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幸福感所充斥。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忽然,睡梦中的谢天歌不知梦到了什么,身子不安分地朝外一滚,眼看就要摔下床去!
一直凝望着她的慕容笙反应极快,手臂迅速且轻柔地一拦,便将她稳稳地护在了床的内侧。
看着她这般睡着了也不老实的模样,慕容笙又是无奈又是纵容地低笑摇头。
他的目光从她甜美的睡颜,缓缓扫过自己这张对于一个人来说宽敞,但对于两个人……尤其是对于睡相如此不羁的她来说,似乎显得有些局促的床榻。
他仿佛陷入了某种美好的畅想,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低声自言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规划:
“嗯……看来这床,日后得换一张更大些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