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赶上的亲兵对此似乎司空见惯,训练有素地迅速上前,沉默而高效地将这些尸体拖到路边,进行清理,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些碍事的垃圾,没有引起队伍的任何骚动。
慕容笙另一只手优雅地掀开车窗帘一角,目光平静地向外望去。
早已等候在侧的一名亲卫立刻上前,压低声音,简洁地禀报:“将军,是崇龙暗卫。”
慕容笙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亲卫会意,立刻躬身退下,重新隐入行进的队伍中。
慕容笙重新放下窗帘,将车外的一切隔绝。他再次伸出手,温柔地、继续为枕在他腿上的谢天歌遮挡着那渐渐变得明亮的晨光。
马车内,依旧静谧安详,只有她清浅的呼吸声。
仿佛刚才那瞬息之间、决定生死的凌厉杀戮,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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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一刻
晨光彻底驱散了夜色,将清澈见底的小河染上一层粼粼金辉。
军队在慕容笙的命令下,于这片宽敞的河滩就地休整。
长长的河滩上,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忙着生起小小的篝火烧水,有的则就着清水默默啃着干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与晨间草木的清新。
马车内,静谧而安宁。
亲卫轻手轻脚地靠近车窗,隔着帘幕,将声音压得极低,恭敬禀报:“将军,您吩咐灶上特意熬的鱼片粥,已经好了。”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从车窗内缓缓伸出,肤色白皙,却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亲卫立刻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温润的白瓷小碗递到那只手上,碗中是熬得糜烂浓稠、点缀着嫩白鱼片和翠绿葱花的粥,热气袅袅升起,散发着诱人的米香与鱼鲜。
“嗯。”车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那只手便稳稳地收了回去。
慕容笙将滚烫的粥碗轻轻放在马车内自带的小案几上,发出细微的轻响。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极其轻柔地搭在了谢天歌纤细的手腕上。
指尖感受着她脉搏的跳动,沉稳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与紊乱。他闭目凝神,仔细探查着她体内的脏腑的运转。
片刻后,他收回手,眼底深处难以抑制地闪过一丝心疼与怜惜。三年的幽禁与忧思,到底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这胃疾便是其中最磨人的一种。
目光再次落在那碗热气腾腾的粥上,他微微运起内力,一股柔和而寒凉的内劲自掌心缓缓拂过粥碗上方。
奇妙的是,那原本蒸腾的热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滚烫的温度迅速下降,变得温热适口。
做完这一切,他温柔地将散落在谢天歌脸颊上的几缕凌乱发丝轻轻拂到耳后。
他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温柔。“天歌,醒来吃点东西。”
谢天歌在朦胧的睡意中,听到了熟悉的呼唤,那声音带着让她安心的魔力。
她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了几下,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视线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便是慕容笙那张近在咫尺、俊美得如同精心雕琢过的容颜。
这是……第一次,在清晨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阿笙。
这种感觉……好奇妙,好温暖,仿佛整颗心都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和安稳所填满。
谢天歌尚未完全清醒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角已经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露出了一个带着睡意却无比灿烂的笑容,眉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脱口而出,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软糯:
“阿笙,早上好!”
这声寻常的问候,却让慕容笙愣住了。
心口仿佛被一只无形而柔软的小猫尾巴,带着最细腻的绒毛,轻轻地、痒痒地拂过。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也轻轻地、试探着回应道:
“早上好。”
随后禁不住露出了无比幸足的笑容。
慕容笙端起旁边那碗已经变得温热的鱼片粥,递到谢天歌面前,
“先把粥喝了,胃空着会难受。”
谢天歌接过粥,极其乖巧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