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左脚!
他的双手撑着轮椅扶手,身体因为巨大的痛苦而微微颤抖,脸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神色是千针锥心般的痛苦,但他终究,一点一点,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艰难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虽然他的背脊显得有些佝偻,但他确实是站起来了!
“慕容将军!你的腿……?!”肖黎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震惊得无以复加,几乎失声惊呼,“这怎么可能?!”
脊柱受损导致的瘫痪,太医院所有国手共同诊断,绝无康复可能!
然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马背上的曲应策。
自始至终,这位帝王的神色都异常平静,他就这样冷冷地、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地看着慕容笙完成这“奇迹”般的过程。
慕容笙勉强站稳,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他微闭双目,缓缓抬起右掌。
霎时间,他周身的内息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窜动,额头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脸色苍白。
突然——
“噗!”“噗!”“噗!”
三根小拇指粗细、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带血钢钉,竟硬生生地从他腰后脊柱的位置,被狂暴的内力逼射而出!如同三道夺命寒星,深深扎入了街道两旁的断壁残垣之中!
随着钢钉离体,慕容笙脸上那极致的痛苦之色迅速消退,周身紊乱的气息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平复、回归正轨。
他那原本还有些佝偻的身躯,也随之缓缓挺直,如同一柄尘封已久、终于再次出鞘的绝世神兵!
他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里,再无平日的温润与隐忍,只剩下如同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寒冰般的肃杀之气!
属于当年那个纵横沙场、智勇双全的顶尖战将的强大气场,瞬间回归,笼罩了整个街道!
慕容笙手一摊,他身下的轮椅暗格应声弹开。一根根闪烁着寒光的金属短棍瞬间飞出,落入他手中。只见他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舞动,只是眨眼之间,一柄造型古朴、双头开刃的丈二长枪便已拼接完成,被他稳稳握在手中!
他站在战火燎燎、尸横遍地的街道中央,长枪斜指地面,身姿挺拔如松,仿若一尊自远古苏醒的战神,凛然不可侵犯!
肖黎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大脑几乎一片空白:“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曲应策的目光依旧麻木,他替慕容笙给出了答案,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慕容笙,你对自己,真够狠的。三根特制钢钉,长久插入脊柱要穴,模拟经脉阻塞、下肢瘫痪之象……”
肖黎总算听明白了,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慕容笙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慕容笙!你简直是疯了!如此凶险的技法,稍有不慎,内力失控,或是钢钉偏移半分,你整个人都废了!”
慕容笙的表情平静无波,只是淡淡道:“若不如此,如何能瞒过陛下……回到皇城?”
曲应策当时给慕容笙的圣旨是,镇守北疆,非诏不得回返皇城。
曲应策冷笑一声,“慕容笙,朕告诉你,朕从未相信过你任何一句话!”
慕容笙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臣子之礼:“陛下……英明。”
曲应策不再多言,眼中杀意如同实质,森冷地吐出了最后的命令:“肖黎——动手!”
话音落下,肖黎不再犹豫,双剑齐出,剑罡暴涨十丈,如两条黑龙撕裂长空。
慕容笙长枪横扫,枪风过处地面崩裂,碎石如瀑倒卷。
两人身影在空中交错,每一次兵刃相撞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冲击波将四周残垣尽数爆破。
那黑色的剑气如巨龙长啸,肖黎周身飞出的万千飞叶如巨龙的龙鳞散落,化作遮天蔽日的钢铁风暴,每一片叶子都蕴含着开碑裂石的力量。席卷向慕容笙。
慕容笙袖中的千机丝如金色天河倾泻,在空中织就绵延百丈的天罗地网。
飞叶与金丝碰撞发出的不再是叮当声,而是连绵不绝的雷霆炸响。
肖黎将毕生功力注入双剑,剑身竟化作两条黑色气龙,张牙舞爪扑向慕容笙。
慕容笙长枪指天,千机丝汇聚成金色凤凰,展翅间洒落漫天金辉。
龙凰在空中激烈厮杀,每一次碰撞都让天地为之震颤,观战的禁军被震得东倒西歪。
两人功力催至极致,身边几十丈都是绝对的禁区。
在内力的运作下,肖黎的飞叶再一次组成强力的飓风,所过之处似乎连光线都被吞噬。
慕容笙的千机丝则化成了穿针的线,一根根贯穿而入,精准的找到了那铁叶缝隙里的破绽,将飓风之力生生撕裂。
两人如残影变化,身形飘浮,在这战火交替闪烁,每一次交手都让周遭残垣断壁产生道道裂痕。
肖黎窥得一个破绽,双剑如交剪般锁向慕容笙脖颈,同时暗中操控三片薄如蝉翼的飞叶直取后心。
慕容笙枪尖看似正欲格挡双剑,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撤力,身体如柳絮般飘起。
三片致命飞叶擦着衣角掠过,而他的千机丝已悄无声息地缠上肖黎手腕。
肖黎只觉腕间剧痛,血痕速现,双剑应声而落。
便在这难遇的时机,慕容笙人枪合一,化作一道似乎可以贯穿天地的金色长虹气浪,以千钧之力滚滚扑向肖黎。
肖黎反应极快,刚要躲闪,却突然又被手腕上的千机丝脱骨而拽,身形终究还是被那气浪侧锋狠狠重击。那强大的力道,竟然生生地将肖黎拍飞出去,跌倒在地,锥心刺骨的痛让肖黎噗一声吐出一滩鲜红的血。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慕容笙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在空中几个旋风一般的优雅闪身,下一刻人便出乎意料的消失在战火的烟尘之中。
肖黎耳廓微动,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他猛地起身,惊恐地望向那街道的尽头。
待烟尘散尽,慕容笙已凌空立在曲应策身旁刚才肖黎所骑的那匹高头大马上,那冒着寒芒的枪尖就在曲应策的喉结前一寸。
“陛下,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