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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纨绔觉醒.三(1/2)

纨绔觉醒·开脉筑基

李之源九岁宴客天香楼,顶层包厢设“金碗宴”。琉璃盏盛胭脂米粥,一碗百金,震惊长安。程贵妃侄儿程小胖拍桌赖账:“粥里没肉,凭啥百金?”明珠单手拎其挂旗杆,迎风晃荡如腊肉。皇帝闻讯索“剩饭”:“朕尝尝百金粥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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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春日,像被一坛子刚开封的陈年花雕酒浸透了,空气里浮动着慵懒的暖意和无处不在的、属于繁华的喧嚣。朱雀大街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店铺的招幌在微风中轻轻摇晃,招徕着南来北往的商客与游人。

而近日,长安城最沸沸扬扬的谈资,不再是哪位公侯家的风流韵事,也不是边关又传来了什么捷报,而是围绕着那座矗立在东市最繁华地段的七层朱楼——天香楼。

“听说了吗?唐王府那位小王爷,明儿个要在天香楼顶层的‘摘星阁’摆宴!”“嚯!摘星阁?那可是天香楼从不对外开放的顶楼!据说站在那里,半个长安城尽收眼底,连皇宫的琉璃瓦都能数得清!”“摆宴?请谁?总不会又是他那几个小纨绔朋友吧?”“请谁不知道!但你知道那席面叫什么吗?”说话的人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周围支棱起一片耳朵,才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颤抖吐出三个字:“金——碗——宴!”“金碗宴?!”惊呼声瞬间炸开,比刚才的议论高了八度。“我的老天爷!纯金的碗?那得……那得多少金子?”“金子是小事!关键是……那碗里装什么?龙肝凤髓不成?”“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先前那人享受着众人聚焦的目光,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亲历者般的笃定语气道:“具体装什么,还没人知道。但天香楼的大掌柜,这两天脸都笑成菊花了,走路都带风!据说小王爷包下摘星阁三日,光是布置就花销不菲!更吓人的是,他放出话来,席上所用器皿,皆是纯金打造,而那一碗……就一碗主菜,价值——”他再次停顿,伸出两根手指,狠狠在空中一比划。“两……两百贯?”有人试探着问。“呸!两百贯?那是打发叫花子!”那人啐了一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见证历史的激动:“一碗!百——金!”“嘶——!”整条街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的声音。百金!那是什么概念?足够在长安城买下一座三进的宅院!足够一个富足之家锦衣玉食十年!而现在,仅仅是一碗……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狂热的喧嚣。“疯了!真是疯了!”“唐王府……果然财大气粗!”“明日!明日说什么我也要去天香楼下瞧瞧热闹!”“同去同去!”流言像长了翅膀,带着“金碗”、“百金”、“摘星阁”这些令人血脉贲张的字眼,一日之间便席卷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在谈论这场即将上演、闻所未闻的奢华盛宴。期待、质疑、惊叹、嫉妒……种种情绪在春日的长安城上空发酵、蒸腾。

翌日,晴空万里。天香楼,这座长安城美食与权势的象征,从未像今日这般引人瞩目。楼前宽阔的广场早已被汹涌的人潮挤得水泄不通。锦衣华服的富商、伸长脖子的百姓、闻风而来的各路闲人,甚至还有不少穿着官靴、混在人群里看热闹的低阶官吏,全都仰着脖子,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高耸入云的第七层——摘星阁那紧闭的、描金绘彩的雕花木窗。

楼下喧嚣震天,楼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摘星阁内,仿佛将一片云霞裁剪下来铺就。四壁悬挂着薄如蝉翼的云纱,被从敞开的巨大雕花木窗涌入的春日熏风,吹拂得如同仙女的裙裾,轻柔地飘荡。阳光透过云纱,滤去了刺目的灼热,洒下满室柔和澄澈的金辉。地上铺着厚厚的手工波斯绒毯,踩上去绵软无声,毯面上繁复的缠枝莲纹在光线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阁内陈设极简,却处处透着令人窒息的奢华。正中央,只摆着一张宽大的、足以容纳十余人围坐的紫檀木嵌螺钿圆桌。桌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头顶悬挂的数盏巨大的、由整块天然水晶雕琢而成的莲花灯,灯内燃烧着价比黄金的南海鲛人油,散发出明亮却不刺眼、带着奇异馨香的光芒。

此刻,桌旁只坐了四个半大不小的少年。主位上,正是今日这场盛宴的主人,唐王府小王爷李之源。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绣银线流云纹的锦袍,腰间束着一条羊脂白玉带,衬得那张本就精致的小脸越发莹润如玉。九岁的年纪,身量比去年拔高了些,虽然依旧带着几分病弱的单薄,但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脸颊透出健康的红晕,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顾盼生辉,流转着灵动狡黠的光芒。他随意地靠在一张铺着雪白狐裘的宽大椅子里,小短腿悬着,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厚厚的地毯,姿态慵懒又带着点小主人的矜贵。

左手边,坐着王强。这位赵国公的宝贝孙子,才十一岁,骨架却已初显雄壮,穿着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浓眉大眼,虎头虎脑。他坐得笔直,像棵生机勃勃的小松树,一双大手有些局促地放在膝盖上,眼神却亮晶晶的,充满了兴奋和好奇,不时偷偷瞄一眼门口的方向,显然在期待着什么。

右手边是秦玉龙。宰相秦长河之孙,同样十一岁。他穿着一身素雅的竹青色长衫,眉眼清俊,气质沉静,小小年纪已显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此刻,他正慢条斯理地用一方素白丝帕擦拭着一个玲珑剔透的白玉杯,动作优雅从容,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楼下那震天的喧嚣和即将到来的“金碗”都与他无关。

再旁边是程度。鲁国公程老十的宝贝疙瘩,粉雕玉琢得像个年画娃娃,穿着一身喜庆的绛红色锦袍。他年岁最小,不过十岁,性子也最跳脱。此刻正趴在光滑如镜的桌面上,对着自己倒影挤眉弄眼,一会儿理理鬓角根本不存在的乱发,一会儿又对着倒影做个鬼脸,嘴里还嘟嘟囔囔:“啧,本公子这容颜,今日怕是要迷倒长安城半数的闺秀……”

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侍立着几个身影。李之源身后,左边是永远面瘫、站得如同一杆标枪的王府总管李忠。右边则是圆脸圆眼、努力想学李忠的严肃却总透着点喜感的来福。王强身后,铁塔般杵着他那壮得跟小牛犊似的跟班铁柱,正无聊地掰着自己粗壮的手指头玩。秦玉龙身后,站着他的书童墨砚,一个眉眼清秀却总带着点冷峭意味的少年,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的小算盘,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程度身后,是他那伶牙俐齿的侍女彩袖,正翻着白眼看着自家少爷对影自怜,一脸“没眼看”的嫌弃表情。还有两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那是两个穿着同样款式鹅黄色宫装、梳着双丫髻的少女,俏生生地立在通往内室的珠帘旁。一个脸蛋圆润,眼睛弯弯像月牙儿,嘴角天然带着点俏皮的笑意,正是明珠。另一个与她眉眼有七八分相似,却绷着一张小脸,神情冷肃,腰背挺得笔直,正是明月的双胞妹明月。明珠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红漆描金食盒,明月则怀抱着一柄带鞘的短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阁内唯一的入口。

“源哥儿,你说的那‘金碗’,到底是个啥宝贝啊?真值一百金一碗?”王强终于按捺不住,瓮声瓮气地问道,打破了阁内短暂的宁静。他挠了挠头,一脸困惑,“金子做的碗?那也太沉了吧?能端得动吗?”

程度立刻从对影自怜中抬起头,小脸放光:“强子你这就不懂了!金碗那是排面!是格调!是告诉全长安城,咱们源公子,富可敌国!”他挺起小胸脯,仿佛那金碗是他家的,“待会儿菜上来,本公子定要好好品鉴品鉴,看看这百金一碗的珍馐,究竟是何等仙家滋味!”

秦玉龙放下擦拭干净的白玉杯,淡淡开口,声音清越:“值不值百金,不在碗,更不在碗中之物。而在源公子今日要请的人,和他要传递的意思。”他目光平静地看向主位的李之源,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李之源正用小银勺慢悠悠地搅动着面前一盏温热的、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参茶,闻言抬起乌溜溜的大眼睛,冲着秦玉龙狡黠地眨了眨:“还是玉龙懂我。”他放下银勺,小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小狐狸般算计的笑容,“这‘金碗宴’,请的可不是一般人。”

他话音刚落,就听阁外楼梯口传来一阵喧哗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气喘吁吁又透着十足跋扈的粗嘎声音:

“让开让开!都给我程少爷让开道儿!挤什么挤!没长眼啊?”“哎哟!谁踩我脚!”“程少爷您慢点!楼梯陡!”

珠帘晃动,一个庞大的身影几乎是“滚”了进来。

来人约莫十三四岁年纪,身高体胖,穿着一身极其扎眼的、用金线绣满福字纹的宝蓝色锦袍。那锦袍的料子极好,却被他那过于肥胖的身躯撑得紧绷绷的,圆滚滚的肚子像塞了个小西瓜,腰带勒在肚腩上方,艰难地维持着不掉下去。一张圆盘大脸,肥肉把五官都挤得有些变形,小眼睛努力睁大也显得细缝一般,此刻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爬这七层楼累得够呛。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气喘吁吁、穿着家丁服色的跟班。

正是程贵妃的亲侄儿,程家二房的小少爷,程金宝。人送外号——程小胖。

程小胖一进门,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两条缝的小眼睛就贪婪地扫过摘星阁内奢华的陈设,在头顶的水晶灯和脚下的波斯地毯上停留片刻,最后才落到主位的李之源身上。他努力挺了挺那几乎不存在的胸脯,试图摆出点贵公子的派头,但呼哧带喘的声音和满脸的油汗彻底出卖了他。

“李之源!你小子排场不小啊!”程小胖粗声粗气地嚷道,语气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嫉妒,“这摘星阁,连我姑姑(程贵妃)想上来坐坐都难!你小子倒好,说包就包了?”

他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拉开一张空着的紫檀木椅子,那沉重的实木椅子被他肥硕的屁股压得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大剌剌地坐下,像一座肉山堆在椅子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李之源:“说吧!请少爷我来,有什么好事?是不是……那‘金碗宴’要开席了?”提到“金碗宴”三个字,他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眼中射出毫不掩饰的贪婪光芒。

李之源端起参茶,慢悠悠地啜了一口,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程小胖的话。旁边的程度皱了皱小鼻子,小声嘀咕:“一股子汗馊味……”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程小胖听见。

程小胖脸上肥肉一抖,小眼睛一瞪:“程度!你小子嘀咕什么呢?”程度立刻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笑脸:“我说程二哥您红光满面,一看就是有口福之人!”

程小胖哼了一声,懒得跟个小屁孩计较,又把目光转向李之源,急不可耐地催促:“喂!李之源!别磨蹭了!少爷我爬这七层楼容易吗?赶紧的!那金碗呢?让少爷我开开眼!到底是什么龙肝凤髓,敢卖一百金一碗?”

阁内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李之源身上,充满了好奇与期待。连一直平静无波的秦玉龙,眼底也掠过一丝探究。

李之源放下茶盏,小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手。

清脆的击掌声在寂静的阁内格外清晰。

侍立在珠帘旁的明珠,立刻捧着那个红漆描金食盒,脚步轻盈、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动作麻利地将食盒放在那张宽阔的紫檀圆桌正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那食盒牢牢吸住。尤其是程小胖,脖子伸得老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明珠伸出白皙的小手,轻轻掀开了食盒的盖子。

没有想象中珠光宝气冲天而起,也没有异香扑鼻。食盒内,静静地躺着一只……碗。

一只碗。

一只通体晶莹剔透、在满室金辉与水晶灯映照下折射出梦幻般七彩流光的琉璃碗!

碗壁极薄,薄得仿佛吹弹可破,曲线流畅优美,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莲。碗身纯净无暇,没有一丝杂质,只有底部一圈用极细的金丝掐嵌出繁复精美的缠枝莲纹,在流光溢彩的琉璃映衬下,那金丝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碗底缓缓流动。

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令人窒息!

然而,当所有人的目光越过这美轮美奂的琉璃碗本身,看到碗中所盛之物时,阁内瞬间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落针可闻的寂静。

碗里,盛着大半碗……粥。

粘稠的、呈现出一种极其罕见、如同上好胭脂般嫣红透亮色泽的米粥。几颗饱满圆润、同样透着红玉般光泽的米粒点缀其间,随着明珠放下食盒时轻微的震动,在粘稠的粥汤里微微晃荡了一下,散发出一种极其淡雅、带着点清甜气息的米香。

琉璃盏,胭脂米粥。

奢华到极致的容器,盛着朴素到极致的内容。

强烈的视觉反差,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王强张大了嘴,一脸茫然。程度眨巴着大眼睛,看看碗,又看看李之源,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秦玉龙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连他身后的墨砚,拨弄算盘的手指都停住了。

程小胖脸上的表情最为精彩。从食盒打开时极度期待和贪婪的潮红,到看到琉璃碗时惊艳的呆滞,再到看清碗里只是粥时那种巨大的错愕和……被愚弄的愤怒!几种情绪在他那张肥肉堆积的脸上飞快地转换着,最后定格为一种难以置信的、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扭曲。

“李!之!源!”程小胖猛地一拍桌子,那厚实的紫檀桌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桌上几只白玉杯都跳了一跳!他庞大的身躯因为暴怒而剧烈颤抖着,脸上肥肉抖动,指着桌子中央那碗在流光溢彩的琉璃盏中显得格外“寒酸”的胭脂米粥,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失望而变得尖利刺耳:“你他娘的耍老子?!”“这就是你他娘的一百金一碗的金碗宴?!”“一碗破粥?!还是他娘的红米粥?!”“你当少爷我是要饭的?!拿这玩意儿糊弄鬼呢?!”唾沫星子随着他声嘶力竭的咆哮四处飞溅。

阁内一片死寂。只有程小胖粗重的喘息声和他那两个跟班吓得缩脖子的细微响动。

李之源依旧靠在他的狐裘椅子里,小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无辜的笑意,仿佛程小胖的暴怒与他毫无关系。他伸出细白的手指,慢悠悠地指了指那只美得不像话的琉璃盏:“程二哥,看清楚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西域贡品,整块琉璃雕琢而成,薄如蝉翼,光洁无瑕,内嵌金丝缠枝莲纹。单这琉璃盏,价值几何,你可识货?”

程小胖一滞,看着那流光溢彩的碗,一时语塞。他虽跋扈,却也知道琉璃珍贵,尤其这般纯净剔透、工艺精湛的,确实价值不菲。

李之源不等他反驳,手指又轻轻点了点碗中那嫣红粘稠的粥:“再看这米。此乃西域极西之地,雪线之上,十年才得熟一次的‘胭脂血糯’。色如胭脂,气蕴清甜,食之可润五脏,养气血,延年益寿。每年进贡到宫中的,也不过区区十斛。这一碗,便是半斛之精粹。你说,值不值百金?”

他声音不大,语速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阁内其他少年,包括王强和程度,都听得一愣一愣的。王强看着那碗粥的眼神都变了,仿佛那不是粥,而是什么仙丹妙药。程度更是悄悄咽了口唾沫。

程小胖被李之源这一番有理有据、还抬出宫贡的话堵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当然知道李之源说得可能有道理,但巨大的心理落差和被当众“戏耍”的感觉,让他那股邪火怎么也压不下去。尤其是看到李之源那副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

“放屁!”程小胖彻底撕破了脸,猛地站起来,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压迫感,指着李之源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横飞,“什么狗屁琉璃盏!什么狗屁胭脂米!少爷我不认!一碗破粥,没肉没腥,连点油星子都看不见,就敢要一百金?李之源!你他娘的就是个黑心奸商!想钱想疯了!讹到少爷我头上来了?门儿都没有!”

他越说越气,越说越觉得有理,最后竟一拍桌子,耍起了无赖:“想收钱?没门儿!今天这账,少爷我赖定了!有本事,你让你爹从道观里爬出来咬我啊!”他得意洋洋地环视一圈,最后挑衅地盯着李之源,那张油腻的胖脸上写满了“你能奈我何”的嚣张。

阁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王强气得握紧了拳头,虎目圆睁,就要站起来。秦玉龙眉头紧锁。程度小脸也绷紧了。李忠面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来福吓得缩了缩脖子。墨砚的手指重新按在了算盘上。彩袖翻了个白眼,小声骂了句:“蠢货。”

程小胖的两个跟班见主子发威,也狐假虎威地挺了挺胸脯。

就在这剑拔弩张、程小胖的嚣张气焰达到顶点的时刻——

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如同春日里最迅捷轻盈的燕子,毫无征兆地从珠帘旁掠出!

快!快得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残影!

程小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攫住了他后脖颈的衣领!那感觉,不像被人抓住,倒像是被一只巨大的铁钳死死钳住!

“呃啊?!”程小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的惊叫,他那重逾两百斤的庞大身躯,竟然像一只毫无分量的小鸡崽儿,被人单手拎了起来!

出手的,正是方才还俏生生捧着食盒的明珠!

她脸上那甜甜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看死物般的漠然。她纤细的手臂稳稳地举着,仿佛拎着的不是一坨沉重的肥肉,而是一个空麻袋。

“赖账?”明珠的声音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程少爷好大的威风。”

话音未落,她脚下一点,拎着还在空中徒劳挣扎蹬腿的程小胖,身形如电,瞬间就掠到了那扇敞开的、正对着天香楼前广场的巨大雕花木窗前!

楼下广场上,成千上万双眼睛正仰望着摘星阁,等着看“金碗宴”的热闹。

下一秒,让整个长安城日后津津乐道、堪称传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一道鹅黄色的纤细身影,单手拎着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庞大肉球,如同甩一件破麻袋般,手臂猛地向外一抡!

“嗖——!”

程小胖那惊恐到扭曲的胖脸、在空中徒劳挥舞的胖胳膊胖腿,以及他那身扎眼的宝蓝色金线福字纹锦袍,瞬间暴露在长安城春日明媚的阳光下,暴露在楼下广场数万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啊——!!!”程小胖杀猪般的、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划破了长安城的上空!

然而,这惨嚎只持续了不到一息。

明珠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在将程小胖甩出窗口的瞬间,她另一只空着的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抓住了悬挂在窗外飞檐下、一根足有儿臂粗、用来悬挂酒楼灯笼的结实旗杆!

程小胖那庞大身躯下坠的势头被旗杆猛地一阻!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锦帛撕裂的脆响!

程小胖后脖颈的衣领承受不住他下坠的巨大冲力和自身的重量,瞬间被撕裂!他那身价值不菲的宝蓝色锦袍,从后领口一直撕裂到后腰!大片白花花的、肥腻的、颤巍巍的肥肉暴露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嗷——!”更加凄厉、更加惊恐的惨嚎响彻云霄!

明珠面无表情,借着旗杆的力道,手腕灵巧地一抖、一绕、一挂!

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于是,在长安城数万双呆滞的目光注视下,在天香楼高耸的七层飞檐之下,程家二房的少爷程金宝,像一块刚被屠夫处理好的、等待风干的五花腊肉,被挂在了那根粗壮的旗杆上!

他肥硕的身躯被撕裂的锦袍半裹着,露出大片白花花的后背肥肉,在春日的暖风里无助地晃荡着。两条胖腿徒劳地蹬踹,试图抓住点什么,却只能在空中划出可笑的弧线。那张因极度恐惧和羞辱而扭曲变形的胖脸,涕泪横流,嘴巴大张着,发出不成调的、断断续续的嚎叫:

“放我……下去……救命啊……姑姑……救我……嗷……”

整个天香楼广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数万人仰着脖子,张着嘴,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法。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程小胖那随风晃荡的身影和凄惨的嚎叫,成为这诡异寂静中最刺眼的注脚。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噗嗤……”不知是谁,第一个没忍住,发出了极其轻微的笑声。这笑声,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压抑已久的油桶!

“哈哈哈哈哈哈——!”山崩海啸般的狂笑,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笑声震天动地,直冲云霄!有人笑得前仰后合,捶胸顿足;有人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有人指着旗杆上晃荡的“白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程……程少爷……被挂……挂腊肉了!哈哈哈哈!”“哎哟我的娘!笑死老子了!”“快看快看!那白花花的……哈哈哈!”“天香楼新菜!风干程五花!一百金一份!哈哈哈!”

嘲笑声、哄闹声、口哨声,如同潮水般将悬挂在旗杆上的程小胖彻底淹没。他那些闻讯赶来、挤在人群前面的家丁,看着自家少爷那副惨状,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嘲笑,一个个面如土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还敢上前?

摘星阁内。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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