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看着明月如同拖死狗般将彻底废掉的北海钓叟拖出静室,李之源脸上的戏谑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算计光芒。他轻轻拍了拍手,对候在外面的来福吩咐道:“去,把柱子叫来。再让人去库房,把那套‘十八学士’请过来。”
“好嘞,王爷!”来福应了一声,一溜小跑而去。他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何事,但看明月姑娘拖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出去,王爷又要叫柱子和那套听着风雅、实则让府里老人都噤若寒蝉的“十八学士”,就知道肯定又有人要倒大霉,而王府库房怕是又要进账了。
不多时,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身高近九尺、膀大腰圆、皮肤黝黑、满脸横肉,活脱脱像一尊黑铁塔般的巨汉走了进来。他便是柱子,王强推荐入府的心腹之一,原本是镇远镖局最能打、也最扛揍的镖师之一,因其力大无穷且面相凶恶骇人,被李之源看中,提拔成了王府的镖头兼特殊仓库的管理员,专门负责“处理”一些见不得光却又价值不菲的“硬货”和“活货”。
“王爷,您找我?”柱子声如洪钟,对着李之源恭敬地行礼。他虽然长得吓人,但心思其实颇为细腻,尤其对李之源忠心不二,指哪打哪。
“嗯,来了个新‘货’。”李之源用下巴点了点门外方向,“是个老牌迷惘境,不过现在废了,叫北海钓叟。明月正看着他。”
“迷惘境?!”柱子铜铃般的眼睛猛地瞪得更大,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传说中的境界,王爷居然能把这种老怪物给弄废了抓回来?!他对李之源的敬畏瞬间又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李之源语气平淡,“这老东西身上油水应该还没榨干。他自个儿交代了点,但肯定还有私藏。柱子,你的任务,就是让他把知道的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秘密洞府、藏宝地、私产、功法秘诀,还有他对迷惘境的了解,全都一字不落地吐出来。”
“明白!王爷您就瞧好吧!”柱子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配合他那副尊容,足以让小儿止啼。刑讯逼供,这本就是他的“专业领域”之一,何况对象还是一个已经废掉、昔日高高在上的迷惘境,这活儿干起来简直不要太有成就感。
很快,那套名为“十八学士”的特制刑具被抬了进来。这并非文人雅士的文具,而是李之源花重金请巧匠打造的十八件造型奇特、功能各异、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刑具,每一件都充分体现了人类在如何让同类痛苦方面的“创造力”。它们被整齐地陈列在托盘里,看上去就令人不寒而栗。
地下深处,一间特意用阵法加固过的、隔音效果极佳的石牢内。
北海钓叟被粗大的玄铁锁链固定在冰冷的石壁上,耷拉着脑袋,气息奄奄。明月抱着她那柄从不离身的寒霜剑,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看守,仿佛一尊美丽的冰雕。
“哐当!”沉重的铁门被推开,柱子那庞大的身躯挤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膀大腰圆的狱卒,抬着那盘“十八学士”。
石牢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更加阴冷和压抑。
柱子走到北海钓叟面前,巨大的阴影将对方完全笼罩。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粗暴地抬起钓叟的下巴,迫使对方看着自己。
“老家伙,认识一下,我叫柱子,王爷麾下一个小小的镖头,兼管这间小库房。”柱子的声音在狭小的石牢里回荡,“王爷心善,念你年纪大了,让你自己交代。但你好像不太老实,藏着掖着。没办法,只好让我来陪您老玩玩,顺便请您鉴赏一下咱们王府的‘十八学士’。”
北海钓叟艰难地睁开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巨汉,又瞥了一眼那盘闪着寒光的刑具,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更多的还是怨毒和一丝残存的倔强。他好歹是横行了一百多年的迷惘境老怪,哪怕虎落平阳,也不愿轻易向一个“凡夫走狗”屈服。
“呸!小辈…休想…老夫…”他试图吐口血沫,却连这点力气都没了。
“啧,有骨气。”柱子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更显狰狞,“我就喜欢有骨气的,玩起来才带劲。先从哪一位‘学士’开始请教呢?嗯…‘开胃菜’就来个‘绣花针’吧,给您老通通经络,活活血。”
一名狱卒立刻从托盘里取出一根细如牛毛、却长足有三寸、闪着幽蓝光泽的特制长针。
“此针采自南诏密林一种毒蜂的尾刺淬炼而成,刺入穴位,不会要命,但会让人如同万千毒蚁噬咬骨髓,又痒又痛,奇爽无比。”柱子如同介绍艺术品般说着,示意狱卒动手。
那狱卒显然是老手,找准钓叟手臂上一个穴位,精准地将长针刺入。
“呃啊——!”
几乎就在长针入体的瞬间,北海钓叟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那种难以形容的、深入骨髓灵魂的奇痒剧痛瞬间爆发,远超他刚才走火入魔时的痛苦!他拼命挣扎,锁链哗啦作响,却根本无法缓解分毫,额头上青筋暴凸,眼球布满血丝,几乎要瞪出眼眶!
这种痛苦,对于一个感知敏锐的修行者,尤其是神魂刚刚遭受重创的修行者来说,被放大了何止十倍!
“这才第一针,老人家省点力气,后面还有十七位‘学士’等着您品鉴呢。”柱子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有专门伺候经脉的‘绞肠丝’,有能放大神魂痛感的‘惊魂铃’,还有能让人产生无尽幻觉的‘七情散’…保证让您老欲仙欲死,回味无穷。”
“我说!我说!!快停下!停下啊!!”仅仅过了不到十息,北海钓叟就彻底崩溃了。他那点残存的骄傲和意志力,在这专门针对修行者的酷刑面前,不堪一击。他宁愿立刻死去,也不想再承受这种可怕的痛苦。
柱子一摆手,狱卒拔出了毒针。钓叟如同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息,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何必受这皮肉之苦。”柱子满意地点点头,“那就从头开始,慢慢说。先说你知道的所有秘密洞府和藏宝地点,再说你经营过的或者知道的黑产渠道,最后,把你记得的所有功法,不管完整不完整,都默写出来。别试图耍花样,我们有的是办法验证,若是发现有一处不实…”柱子拍了拍那盘刑具,“剩下的‘学士’们可都饥渴难耐了。”
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驱使下,北海钓叟变得无比“配合”。他断断续续地开始交代:
“在…在北海极冰崖下…三千丈深处…有一处我开辟的冰洞…里面藏有我早年收集的一些…冰属性材料和…三块万年冰髓…”“往东…三千里外…有一处暗礁…”“江南…苏杭之地…我通过一个叫‘暗流’的组织…放印子钱…和控制几家赌坊…收益存在…大通钱庄的…匿名户头里…凭证在我那戒指的夹层…”“我还知道…草原金帐王庭的…一位大王妃…早年与她有私…她赠我…一块能调动一小队‘金狼卫’的令牌…或许…或许也能换点钱…”……
他每说一处,旁边就有人快速记录。柱子则不时打断,追问细节,比如具体方位、机关布置、接头暗号等等。
接着,又开始逼问功法。钓叟不敢隐瞒,将他主修的《寒钓诀》(一门结合水系功法和精神诱饵之术的奇特功法),以及他这些年抢夺、收集来的其他七八种功法,包括那半部据说源自上古的残篇《玄水化灵篇》,都一一口述出来。自有专门的书记员在一旁飞速记录。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柱子和他手下的人轮流上阵,不停拷问、核对、验证细节。期间钓叟几次昏死过去,都被用冷水或药物泼醒继续。
当柱子拿着厚厚一沓口供和功法抄本来向李之源复命时,李之源正在和秦玉龙、程度听着小曲,吃着明珠新研究出来的糕点。
“王爷,问清楚了,榨得差不多了。”柱子将文书呈上,“洞府三处,藏宝点五处,黑产渠道两条,还有杂七杂八的关系若干。功法一共九部,完整的有五部,包括他的主修功法《寒钓诀》,残缺的四部,最有价值的可能是那半部上古残篇《玄水化灵篇》。这老东西,家底比明面上那点丰厚多了。”
李之源接过文书,粗略翻了翻,特别是看了那《玄水化灵篇》残篇的开头几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残篇虽然残缺得厉害,但所述理念确实与他《八剑图》中的坎剑·水渊有些微妙的契合之处,甚至隐隐触及了一丝炼气士的水系法门,绝非寻常武功能比。难怪这老怪能修到迷惘境,看来也是有些机缘的。
“很好,柱子,干得漂亮。参与的人都有重赏。”李之源满意地点点头,“把这些情报立刻分类处理。洞府和藏宝点,让王强抽调精锐镖师,带上破阵好手,尽快起出来,免得夜长梦多。黑产渠道和那些关系,玉龙,你负责接手和变现,能利用的就利用,不能利用的就卖掉或捣毁。”
“明白。”秦玉龙接过一部分文书,眼中已经开始闪烁算计的光芒,如何将这些灰色产业洗白或者利益最大化,是他的强项。
“至于这些功法…”李之源掂量着那几份功法抄本,“《寒钓诀》有点意思,偏向水属阴寒和精神运用,回头让明月看看,或许对她有借鉴。其他的,分门别类,放入府库。以后可以赏赐给有功的下属,或者拿去拍卖。特别是那半部残篇,或许能吸引不少卡在宗师巅峰的老家伙,能卖个大价钱。”
处理完这些,李之源又对程度说:“老程,把你那画美人的本事拿出来,根据柱子的描述,把这北海钓叟现在的惨状,画得逼真一点,越惨越好。多画几幅。”
程度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笑嘻嘻地应下:“源哥儿放心,保证画得他亲娘都认不出来,还得哭着求你别再画了。”
李之源这才对柱子吩咐最后一步:“柱子,你再跑一趟,拿着老程的画,还有咱们收集到的、关于这老东西以前仇家的情报,去联系那些跟他仇怨最深、又最有钱的。告诉他们,仇人就在我们手里,想要亲手报仇或者折辱的,拿宝贝来换!价高者得!记住,只换稀有材料、灵药、或者上古遗物,不要金银那种俗物。”
“是!王爷!这主意太妙了!”柱子眼睛一亮,这简直是废物利用的极致了!还能避免亲自出手沾染太多因果。
“最后,”李之源喝了口茶,轻描淡写地道,“等这些价值榨得差不多了,给他换个稍微体面点的囚笼,让来福去京兆府和刑部问问,朝廷那十万金赏金,还有三清山那边的赏格,该怎么领。这人虽然废了,但脑袋应该还值点钱。”
“噗!”正在吃点心的程度差点喷出来,伸出大拇指,“源哥儿,还是你狠!刮地三尺都没你这么干净!这老家伙碰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秦玉龙也笑着摇头:“王爷此举,可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恐怕这北海钓叟自己都没想到,他这辈子最后还能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剩余价值。”
李之源耸耸肩,一脸理所当然:“不然呢?养着浪费粮食吗?本王一向提倡节俭,杜绝浪费。对了,他那些被明月冻坏的经脉和丹田,问问墨老,看看有没有办法剥离出来或者研究一下?迷惘境强者的肉身,哪怕废了,说不定也有些特殊材料价值…”
众人:“…”
就连角落里的明月,嘴角似乎都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富昌王府这台高效的赚钱机器再次全速运转起来。
王强亲自带队,根据口供,远赴北海和东海,果然起获了大量珍稀的冰属性材料、万年冰髓、东海珍宝,收获颇丰,价值远超钓叟明面上的储物戒指。
秦玉龙则动用商业手段,迅速接管或变现了钓叟留下的灰色产业,又小赚一笔。
程度画的“北海钓叟惨状图”在特定圈子里流传开来,果然引来了几位苦主。其中既有被其屠灭宗门后人的富商,也有被其抢过重宝的隐世家族。他们看到仇人如此凄惨,无不拍手称快,又听闻可以亲手报仇,纷纷慷慨解囊,拿出了家族珍藏的宝贝来换一个“出气”的机会。柱子负责接待,又为王府库房增添了几件奇珍。
最后,来福拿着官府文书,喜气洋洋地从京兆府领回了十万两黄金的巨额赏银,又从三清山在京城的外事人员那里,换回了五万金和三枚珍贵的“清灵丹”。
而那位曾经叱咤风云、横行一时的迷惘境老怪北海钓叟,在经历了功法反噬、严刑拷打、仇家折辱之后,连最后一点残躯的价值都被评估是否具有“材料价值”后,终于结束了他可悲又可恨的一生。他的头颅被悬挂在京城城门示众了三日,以儆效尤,最终不知被丢弃在了哪个乱葬岗。
经此一役,李之源“富昌王”的名号在高层武林和朝堂之中,变得更加神秘莫测,令人忌惮。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位看似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王爷,其手段和底蕴,远比表面看起来要恐怖得多。而李之源的私人小金库和王府宝库,则又一次变得充盈起来。
“嗯,迷惘境的老怪,果然浑身是宝。”李之源翻看着最新的账本,满意地咂咂嘴,“下次再有这种不开眼送上门来的,记得提醒本王,一定要抓活的。”
旁边伺候的来福和记录账目的墨砚,闻言齐齐打了个冷颤,心中为那些可能潜在的李之源的敌人们,默哀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