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回:道衍三元定经纬坐镇玄唐掌万界(上)
终南山深处那场关乎大道根本的闭关,恍若一梦。当李之源的身影再次凝实于唐王府那间萦绕着淡淡墨香与药草清气的书房时,窗外依旧是长安城绵延不绝的市井喧嚣,仿佛他从未离开。只是,他周身那愈发内敛、仿佛与整个天地呼吸同频的气息,以及紫府深处那三道虽沉寂却与他本源相连的玄妙存在,无声地宣告着此次闭关那石破天惊的成果。
他静立片刻,神识如水银泻地般无声蔓延,瞬息间便笼罩了整个唐王府。母亲唐王妃正与几位侧妃在暖阁中闲话,手里做着女红,目光不时慈爱地望向窗外庭院;父亲李修,那位归家后总带着几分尴尬与落寞的昔日王爷,此刻正蹲在花园角落,小心翼翼地侍弄着几株据说是从某个低风险小千世界带回来的、会发光的幽兰,神情是难得的专注与平和;大哥李之闲,继承了唐王爵位,腿疾尽愈后愈发沉稳干练,此刻虽未下朝,但其居住的东苑那股属于朝廷重臣的雍容气度已融入一草一木。
最喧闹的,自然是后园的演武场兼儿童乐园。快十岁的长子李狗蛋,名字虽糙,却是王府上下乃至皇帝太后都宝贝得紧的嫡长孙,正带着他那一帮年纪相仿的弟弟妹妹,还有几只明显开了灵智、体型矫健的“妖兽军犬”后代,呼喝着演练一套基础拳法,虽稚嫩,却也虎虎生风,引得侍立的护卫们暗自点头。孩子们的欢笑声、犬吠声、还有兵器(当然是未开刃的)碰撞的轻响,交织成一幅鲜活生动的人间烟火图。
这一切,都与终南山巅那触及大道本源、催生新道则的玄妙境界截然不同,却又无比真实、温暖地存在于李之源的感知中。他微微一笑,心中那份因力量提升而可能产生的疏离感,在这熟悉的家的氛围里悄然消融。坐镇玄唐,并非仅仅是为了掌控中枢,更是为了守护这份烟火气,这是他力量的源泉,也是他道心不可或缺的锚点。
“父王!”眼尖的李狗蛋第一个发现了书房窗口的父亲,立刻收了拳架,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身后呼啦啦跟着一串弟弟妹妹和摇头摆尾的灵犬。孩子们瞬间将李之源围住,七嘴八舌地问着“父王这次闭关久不久”、“有没有带好吃的”、“能不能教我们新本事”之类的问题。
李之源哈哈一笑,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顺手从储物法宝里取出几瓶用异界灵果炼制的、有益孩童固本培元的糖丸分了下去,引得一阵欢呼。他目光扫过长子李狗蛋那与自己幼时越发相似的眉眼,心中并无半分因其名而起的芥蒂,反倒觉得这名字带着几分朴拙的生机。他蹲下身,平视着儿子:“狗蛋,为父不在时,武艺和功课可有懈怠?”
“回父王,没有!先生教的文章我都背熟了,拳法也每天练!我还带着弟弟们把西跨院那个老是积水的角落用您给的‘避水石’修好了!”李狗蛋挺起小胸膛,颇有些自豪地汇报,眼神亮晶晶的。
“好,做得不错。”李之源赞许地点点头,心中慰帖。与子女的互动,让他迅速从那种高渺的道境中回归,重新充满了“人”的实感。
安抚好孩子们,李之源信步走向母亲所在的暖阁。唐王妃见了他,自是又是一番关切询问,拉着他看了又看,确认无虞后才放下心来。李之源陪着说了会儿话,言语间将闭关的凶险轻描淡写带过,只说是有所感悟,修为略有精进。唐王妃不疑有他,只是念叨着让他多注意身体,莫要太过劳神。
至于父亲李修,见到李之源出来,只是远远地点了点头,眼神复杂,有欣慰,有敬畏,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疏离。李之源也未多言,他知道,父子间那道因多年分离和实力悬殊造成的鸿沟,需要时间来慢慢弥合。
晚膳时分,大哥李之闲下朝回府,一家人难得齐聚。席间,李之闲谈了些朝中趣闻,以及因万界商贸带来的税收丰盈、国库充沛,皇帝李琰龙心大悦之事。他虽未明说,但言语间对自家这位弟弟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更是将唐王府乃至整个李唐皇室的未来,都隐隐系于李之源一身。
家宴过后,夜色渐深。李之源回到书房,屏退左右。他需要好好梳理一下,如何将终南山所得,转化为切实可行的力量与布局。
心念一动,三道虚实相间的身影自他体内迈步而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之内。正是道一、道二、道三。
三具化身与他本体容貌一般无二,只是气质略有差异。道一目光锐利如剑,周身隐隐有金铁锋锐之气流转;道二气息沉稳厚重,眼神深邃,带着统筹全局的睿智;道三则最为灵动,眸中仿佛有无数符文生灭,充满了探究与求知欲。
他们无需言语,因为思维在本源层面已然共享。李之源(本体)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位“自己”。
“此番闭关,我等根基初定。然道途漫漫,诸界纷杂,需我等各司其职,方能稳步前行。”李之源(本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之本尊,当坐镇于此,维系家国,锚定人道,精修根本之法,应对潜在之威胁。”
他看向道一:“金机界攻伐传承,凌厉无匹,乃护道之利器。道一,此道由你专精,需将《九法剑斩》、《截天七指》、《天劫·贪狼》等诸般圣法融会贯通,并与我本体所修之归一神碑剑道相互印证,取其精华,去其冗余,铸就我等最强之攻伐手段。”
道一微微颔首,眼中剑意一闪而逝:“善。”言简意赅,却透露出绝对的自信与专注。
李之源(本体)目光转向道二:“风行体系,乃我等经营诸界、汲取资源之根基,亦是未来布设‘周天星斗大阵’之保障。道二,你性情沉稳,长于谋划,此体系由你全权执掌。秦玉龙、王强等人,皆是你之臂助。当前要务,一为稳定现有商路,深化合作;二为尽快打通与其余未通商之小千世界的贸易壁垒,建立据点,渗透其产业;三,也是最重之中,全力搜集炼制三百六十五杆周天星斗阵旗所需之诸天珍材。此事关乎未来大局,纵耗资巨万,亦不可懈怠。”
道二脸上露出从容之色,拱手道:“本尊放心,商贸流通,资源整合,本为我之所长。必使风行商旗,插遍诸界,资材汇聚,以供大阵。”
最后,李之源(本体)望向道三:“知识乃力量之源,探索为进步之阶。道三,你灵性最高,悟性超群。神碑体系之阵道、丹道、铭文、道纹、禁制,乃至金机界传承中相关学术精要,皆由你系统钻研,整合归纳。同时,那十五小千世界,需你亲身巡弋,一则维护混沌源种分株及滋养阵法,确保其生机不绝;二则实地勘察各界风貌、资源、法则特性,深化对《玄玑造化录》‘世界培育’理念之感悟;三则,近距离体悟源种分株与各界融合之玄妙,为未来可能之世界升格积累资粮。”
道三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未知的奥秘在向他招手:“妙哉!理论与实践结合,方得真知。诸界奥秘,铭文玄妙,我必穷究其理。”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本体坐镇中枢,修根本,掌大局,维系人道;道一司杀伐,铸利剑;道二掌商贸,聚资源;道三研学术,探未知。四者虽分,实则一体,思维共享,感悟互通,形成了一个完美而高效的修行与经营网络。
“此外,”李之源(本体)语气微沉,翻手取出了几块色泽暗淡、却隐隐散发着一丝阴冷气息的玉牌,正是早年炼制封存的残魂玉牌,“那‘冥土之眼’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不可不防。我需开始参研《不灭魂章》,深入感悟生死法则与灵魂奥秘。这些残魂,或可作为研究的起点。我倒要看看,生灵死后,其魂为何多趋向阴冷黑暗,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法则与秘密。”
道三闻言,立刻凑近观察,眼中符文流转,显然对这类涉及生命本源与能量转化的问题极感兴趣:“灵魂转化之秘,确实值得深究。或可从中窥见轮回之片段,生死之玄机。本尊若有所得,万望共享。”
李之源(本体)点头:“自当如此。你巡弋诸界时,亦需留意与灵魂、幽冥相关之线索与特产。”
战略部署已定,三具化身不再停留,对着本体微一颔首,身形便逐渐淡化,如同融入虚空般消失不见。他们已各自前往其使命所在之地——道一前往小壶天或某个适合演练攻伐之术的隐秘之地;道二则直接去往风行商行总部,准备接手庞大商业帝国;道三,则开始规划他那探索诸界、研究学术的漫长旅程。
书房内,重归寂静。李之源(本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长安城的万家灯火,目光深邃。
他心念微动,体内《周天星辰炼气法》自然运转,与冥冥星空建立联系,引动丝丝缕缕纯净的星辰之力淬炼己身;《万象归元诀》的核心法门在丹田内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不断精纯、压缩着那包罗万象的归元法力;《归一神碑剑诀》的剑意则在识海中沉浮凝练,化繁为简,追寻那极致的一剑。
与此同时,他也分出一缕心神,开始研读那得自碧波玄界的《不灭魂章》。功法玄奥,阐述神魂不朽之秘,涉及观想、凝练、乃至一丝轮回真意。他对照着那几块残魂玉牌中混乱、阴冷的魂力波动,试图理解生命逝去后,那曾经承载智慧与情感的灵魂,为何会变得如此截然不同。
家国天下,修行悟道,探索未知,应对威胁……千头万绪,如今因三具化身的出现,而被梳理得井井有条。李之源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从容。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事必躬亲、奔波于诸界之间的富昌王,而是真正成为了坐镇棋局、执子落定的下棋人。
长安夜色深沉,星辉默默洒落。李之源知道,从这一刻起,玄唐与诸界的命运,将在他与三位“自己”的共同努力下,驶向一个前所未有的、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三十四回上完)
第一百三十四回:道衍三元定经纬坐镇玄唐掌万界(下)
晨曦微露,唐王府却已苏醒。李之源(本体)在庭院中缓缓打着一套看似寻常的养生拳法,动作圆融自然,与周遭花草露珠的韵律隐隐相合。长子李狗蛋带着弟弟妹妹们在一旁有样学样,最小的李曦,虽才七岁,是侧妃繁花所出,却也绷着小脸,努力地把小胳膊小腿伸展开,模样认真又可爱。
“父王,您这拳软绵绵的,还没我练的《基础锻体拳》有劲呢!”李狗蛋打完一遍,凑过来有些不解地问。
李之源收势,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拳非一味求刚猛。这拳法意在调和气血,感应天地生发之气。等你再大些,基础更牢,自然就明白其中妙处了。”
正说着,就见程度顶着一对黑眼圈,哈欠连天地从侧门溜达了进来。这位爷如今虽是风行体系大股东,富贵滔天,但那骨子里的纨绔习气却没改多少,依旧是京城各大酒楼、戏园的常客,夜生活丰富得很。
“哟,源哥,您今儿个起得可真早。”程度见到李之源,立刻精神了些,笑嘻嘻地行礼,“我听说您前阵子又闭关了?这回是炼出了仙丹,还是悟通了什么大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