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内,瞬间乱成一团。
安若欢的身体在陆其琛强大的内力灌注下,剧烈的抽搐渐渐平复,但那灰败的死气却如同跗骨之蛆,迅速弥漫了他的全身。他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睛,望着虚空,嘴唇微微翕动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角,两行冰冷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混着嘴角暗紫的血迹,触目惊心。
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了。那个他拼尽一切想守护的家,那个他引以为傲的父亲……没了。被那个他曾经试图效忠、试图在朝堂上做出一番事业的皇帝……杀了。尸骨未寒,还要被用来作为要挟他们兄妹、折辱安家的工具……
巨大的悲痛、滔天的恨意、以及身体被彻底摧毁的绝望,如同三重毁灭性的风暴,瞬间将他本就油尽灯枯的残躯彻底吞没。
安湄抱着哥哥冰冷僵硬、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身体,哭得肝肠寸断。陆其琛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内力,脸色也因消耗而变得更加苍白,眼神却沉痛而冰冷。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急促推开,一名负责监视刑部的暗探闪身而入,脸上带着惊怒交加的神色:
“王爷!王妃!刑部那边……有异动!内厂的人……好像……好像在准备转移安大人的……尸身!”
安湄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悲痛瞬间被一种近乎实质的、燃烧一切的暴戾火焰取代!
萧慎之!他连最后一点时间都不给他们!他要动父王的尸身了!
“哥……”安湄低头,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眼神空洞的安若欢,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你听到了吗?他们要动父王了……”她轻轻擦去哥哥嘴角的血迹,动作温柔得令人心碎,眼中却淬满了疯狂的杀意。
“陆其琛。”她抬起头,看向仍在全力为安若欢续命的男人,声音冰冷如九幽寒风,“留几个人,护好我哥。其余人……跟我走。”
“现在?”陆其琛眉头紧锁,安若欢的状态极度危险,安湄的情绪也处在崩溃边缘。
“就是现在!”安湄轻轻放下安若欢,缓缓站起身。她的身体依旧虚弱,背上的伤口在刚才的激动下隐隐作痛,但她的脊梁挺得笔直,一股惨烈决绝的气息从她身上升腾而起,混合着体内那被极致悲痛和恨意点燃、隐隐开始躁动的火种气息,竟让陆其琛都感到一丝心惊。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父王丢去喂狗!”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泣血,“更不能……让我哥……连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的目光落在安若欢那毫无生气的脸上,眼中是无尽的痛楚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萧慎之想要我们回去送死?好!我安湄……这就去!”她猛地抽出一直贴身藏在腰间的幽蓝短匕!冰冷的幽光映照着她布满泪痕却杀意凛然的脸庞。
“去刑部!去接我父王……回家!”
话音落下,她不再看陆其琛,转身就向门外冲去!那单薄而决绝的背影,如同扑向燎原烈火的飞蛾,带着焚尽一切的恨意和玉石俱焚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