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为身后追随我、背井离乡的三万兄弟!给他们一条活路,一个能雪耻复仇的战场!”
“二为被萧慎之戕害的安伯父!为被那深海怪物折磨得生不如死的若欢兄!为安湄…郡主!”提到安湄,他声音微不可察地一颤,随即化为更深的决绝。
“三——”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那些钉子身上,声音响彻云霄,“为向萧慎之讨还这笔血债!用我手中这柄‘叛国’之刀,剜出他那颗肮脏的黑心!此志,天地共鉴!若违此誓,万箭穿心,永堕无间!”
“吼——!!!”演武场上,无论是渊国旧部还是晟国新卒,尽皆血脉贲张,刀枪顿地,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杀!杀!杀!”
声浪震得镇北侯府的屋瓦簌簌作响,也震得那些暗处的钉子,脸色微白,悄然隐没。许然持刀而立,银甲在秋阳下反射着刺骨的寒光。那寒光里,映着北境的风雪,铁壁关的尸山,母亲倒下的血泊,还有…安家灵堂前那抹素白的身影。
叛国之将?不,这是一柄被君王亲手逼出鞘、淬满了血与火的复仇之刃。刀锋所指,唯有渊国皇宫深处,那张染血的龙椅。
未央宫金銮殿,九重丹陛之上,李瑾则玄衣纁裳,目光如渊。阶下文武屏息,空气凝滞如铅。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殿门处。
陆其琛蟒袍玉带,威仪凛然,踏着无声的步履行至御阶之下。他身侧,安湄一身素服,未佩珠翠,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眼,深不见底,燃着两点令人心悸的幽蓝。她手中捧着一只乌木匣。
“臣陆其琛,携王妃安湄,叩见陛下。”陆其琛的声音沉稳,打破了死寂。安湄随之屈膝,动作僵硬,目光却如寒冰利刃,直刺丹陛。
“平身。”李瑾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落在安湄身上,“安湄郡主,丧父之痛,朕心甚悯。今日上朝,所为何事?”他刻意用了“郡主”之称,提醒她的来处,也点明她的身份。
安湄缓缓起身,并未看李瑾则,而是将乌木匣置于殿中光洁的金砖之上。匣盖开启,里面并非奇珍异宝,只有一撮灰白色的粉末,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混合着焦糊与深海腥气的味道。
“此物,”安湄的声音冰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乃渊国皇帝萧慎之座下内厂督主之骨灰。”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因惊愕而微微骚动的群臣,“断魂峡,他想用滚石将我兄妹碾为齑粉。可惜,石头没落下来,他自己……先化了灰。”
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曹公公的凶名,四国皆有耳闻。他的死讯早已传开,但如此死状,如此轻描淡写地被道出,寒意瞬间爬满所有人的脊背。
“火种之力,霸道非常。”安湄继续道,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陛下忧心其失控,伤及无辜。今日,我便让陛下,让诸位大人看看,”她抬起眼,终于迎上李瑾则深不可测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何为‘可控’!”
话音未落,她摊开左手手掌。苍白纤细的指尖,一点幽蓝光芒骤然亮起!那光芒起初如豆,却在瞬息之间膨胀、跳跃,化作一团拳头大小、冰冷刺骨却又散发着焚尽一切气息的幽蓝火焰!火焰在她掌心悬浮、旋转,核心处是令人无法直视的炽白,边缘却跳跃着冰晶般的寒芒。大殿内的温度诡异地骤降,靠近的几名文官甚至看到自己官袍上凝结了细小的白霜!与此同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被洪荒巨兽盯上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席卷整个金銮殿!
“护驾!”侍卫统领惊骇欲绝,拔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