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第三条路。
所以,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安若欢。哪怕手段再卑劣,再残酷。
所以,那点可怜的、建立在沙滩上的“兄弟”情分,在冰冷的国家利益和生存危机面前,瞬间灰飞烟灭,化为彻骨的不死不休的恨意与杀机。
冷风如刀,刮过陆其琛的脸颊。他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身后肃立的晟国精锐骑兵,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温情彻底湮灭,只剩下属于摄政王的冰冷与决绝。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在风中清晰而冷酷,不带一丝情绪,“‘惊蛰’计划,启动。”
“不惜一切代价,阻滞渊国漕运整顿,挑起其国内豪强怨愤,制造混乱。”“严密监视安若欢及其党羽动向,寻其破绽。”“令边境各部,进入战备状态。”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森然:“若有必要……可伺机斩除祸首。”
祸首是谁,不言而喻。
命令一道道传出,战争的阴云,并非源于硝烟,却比硝烟更加冰冷残酷地,缓缓笼罩了两国上空。
高坡之上,陆其琛最后望了一眼渊国的方向,猛地调转马头。
兄弟阋墙,不死不休。
这场棋局,已至中盘,再无回旋余地。唯有搏杀到底,直至一方……彻底倒下。
朔风卷过荒原,携着晟国边境特有的粗粝沙尘,拍打在猎猎作响的王旗之上。陆其琛勒马立于高坡,玄色大氅被风吹得翻飞,他遥望着远方渊国方向隐约可见的城郭轮廓,面色沉静如水,心底却是一片冰封火炙的炼狱。
对安湄的情感,于他而言,早已不是简单的爱恨二字可以概括。那是一种复杂到令他自身都时常感到窒息和暴戾的混合物。
是爱过的。
绝非虚假。
他曾真切地为她初嫁时的明丽灵动而心动,为她不顾一切扑向遇刺的他而震撼,为她在他疲惫时悄然而至的羹汤与陪伴而感到罕见的暖意。在那充斥着算计与冰冷的权力之巅,安湄曾是他唯一一块不愿也不忍去过多算计的净土。他甚至一度幻想过,待大局稳定,或许真能与她做一对寻常夫妻,共享这万里江山。
所以,他纵容她保留着些许渊国郡主的骄纵,默许她与渊国保持那份在他看来过于密切的联系,甚至在她因永王之事与他冷战时,他虽有怒,却更多是种被“自己人”背叛的委屈和不解。他以为,只要他足够强大,只要他最终能掌控一切,她总会明白他的不得已,总会回到他身边。
他低估了安若欢在她心中的分量,更高估了自己在她情感天平上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