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遥不习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耳根微红,语气带着窘迫:“好了,可以放我下来了。”
岑子衿动作一顿,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依言,小心翼翼地将蚩遥放回了地面。
他仔细帮蚩遥理了理刚才被弄皱的衣角,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小遥,你刚才梦游……那个白色的房子里面,有什么?”
蚩遥闻言,淡蓝色的眼眸里浮现出纯粹的茫然。
他轻轻摇头,银白的发丝随着动作微颤:“不知道,我醒来……就只看见你坐在地上。”
两人边说话边走出四区,来到了外面的接待大厅。
这里的血迹已变得稀疏,只余下零星血点,一行清晰的血脚印从大厅中央蜿蜒而至,终止在门口的长椅前。
喻悬月和江无寂就并排瘫那边的椅子上,姿态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他们身上浸染着大片暗红,分不清是病人的血还是自己的。
两人眉头紧锁,额角青筋暴起,仿佛正与某种无形的,侵入脑内的东西抵抗,蚩遥和岑子衿并不知道,这两人的san值在经历了红衣病人的精神冲击和持续幻象折磨后,已双双跌破20,正游走在彻底疯狂的边缘。
在他们严重扭曲的感知中,世界正以一种荒诞的方式崩塌,颠倒。
脚下的地板如同融化的蜡一般起伏不定,时而向上拱起成为墙壁,时而塌陷成无底深渊,头顶的天花板却仿佛变成了坚实的地面,吊灯如同倒悬的黑色花朵扎根其上。他们感觉自己时而头下脚上地黏在天花板上,时而又被抛向失重的虚空。
周围的墙壁像被无形的手肆意揉捏的橡皮泥,不断扭曲变形,门窗的位置在视野里疯狂闪烁跳跃,空间彻底失去了稳定的坐标,只剩下令人极端眩晕与恶心的错乱感。
蚩遥急忙放轻脚步上前,试探性低声唤道:“喻悬月?”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喻悬月猛地抬头,血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理智,只有纯粹的,野兽般的杀戮本能。
在他扭曲的视野里,靠近的蚩遥与那些索命的红色鬼影别无二致,他几乎是本能地抬手,一道凌厉无比,蕴含着他残余力量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刀刃,直劈蚩遥面门。
“!”
蚩遥被这突如其来的致命攻击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后退一步,彻底愣在原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胸口紫光暴涨,一道柔和的紫色光幕,化作屏障将蚩遥瞬间笼罩。
杀意撞击在光幕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异响,随即消散于无形。
一旁的岑子衿也没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喻悬月:“老大怎么……!”
蚩遥从震惊中回过神,立刻察觉到喻悬月的状态极不正常。
他再次上前,不顾危险地抓住喻悬月的肩膀用力摇晃,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喻悬月!醒醒!”
见喻悬月毫无反应,他又转身去摇晃旁边的江无寂。在他的手指触碰到江无寂手臂的瞬间,胸口的紫光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化作一道温顺却磅礴的光流,瞬间缠绕上江无寂的全身。
江无寂的身体如同被紫色的火焰包裹,燃烧,光芒持续了片刻才缓缓消退。
而随着紫光的消退,他脸上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奇迹般地平复下来,手臂和脸颊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