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药…”苏清雪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急迫和警告,“…不对!…药…有毒!…别…别给他!”
“清雪师姐?!”云裳浑身剧震,手腕被扣得生疼,更被苏清雪眼中那瞬间爆发的清明和话语中的惊骇震得心胆俱裂。药…有毒?不对?这怎么可能?这药是她亲手熬制,药材都是亲自挑选、亲自看护的!
然而,苏清雪的警告如同昙花一现。那瞬间清晰的清明,立刻被更汹涌、更狂暴的黑气彻底吞噬!她的眼睛瞬间被浓墨般的黑暗重新覆盖,身体猛地一僵,扣住云裳手腕的手指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垂落下去。她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浓重的黑气再次将她完全包裹,甚至比之前更加粘稠、更加活跃,仿佛在庆祝一次成功的反扑。
“清雪师姐!清雪师姐!”云裳惊慌失措地蹲下身,试图唤醒她,但苏清雪已彻底沉入黑暗,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手腕上被苏清雪扣过的地方,留下几道冰冷的、带着一丝诡异黑气的指痕,微微发麻。
云裳猛地抬头,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药碗上。碗中的药汤,在苏清雪那声“药不对”的警告后,似乎变得更加粘稠、更加黑暗,那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此刻闻起来竟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腥甜。她下意识地低头,仔细审视碗底。
在粘稠如墨的药渣深处,一点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的结晶,正静静地沉浮着。它只有米粒大小,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难以察觉,但那暗红的色泽,那隐隐散发出的、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气息…
云裳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颜色…这气息…与陆小七左眼吸收白小桃残血后,钥匙纹路爆发出的那种暗红光芒,何其相似!与白小桃消散时融入他左眼的那滴血珠,如出一辙!
“这…这是什么?!”云裳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向碗底那点暗红结晶探去。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结晶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麻痹感,如同细小的电流,猛地从指尖窜入!
“嘶!”云裳猛地缩回手,指尖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冰凉和麻木,仿佛被毒蛇的毒牙轻轻刮过。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又死死盯着碗底那点暗红结晶,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
苏清雪的警告,碗底的暗红结晶,指尖的麻痹感,钥匙纹路的异动,弟弟日记中关于“钥匙引混沌之力”的记载…无数碎片在她脑中疯狂碰撞、旋转!
这碗药…真的不对!里面被人动了手脚!而这暗红结晶…极有可能与白小桃的残血有关,甚至…与那钥匙纹路、与混沌之力本身有关!
是谁?是谁能在她严密看护下,在这救命的药汤中…下毒?或者说,下“料”?目的又是什么?是控制?是抽取?还是…更阴险的图谋?
云裳端着药碗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碗中的药汤,那点暗红结晶,在她眼中,此刻已不再是救命的良药,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一个包裹着蜜糖的剧毒诱饵,一个指向深渊的、充满阴谋的漩涡。
密室内,丹炉的嗡鸣依旧低沉而危险,陆小七的痛苦呻吟和钥匙纹路的红光此起彼伏,苏清雪被黑气缠绕的身体无声地抽搐。而云裳,站在风暴的中心,手中的药碗重若千钧。救?还是不救?这碗药,究竟是压制的良方,还是引爆混沌的最后一根引线?
碗底的暗红结晶,在粘稠的药渣中微微沉浮,如同深渊中窥视的恶魔之眼,闪烁着不祥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