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乘风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石壁上那以黑白石子镶嵌而成的巨大棋局之上。那棋局果然玄奥非凡,黑白子纠缠绞杀,看似白棋占尽优势,将黑棋逼入绝境,但黑棋却又在几处不起眼的地方暗藏生机,牵一发而动全身,令人观之便觉头晕目眩,深陷其中。
“这便是珍珑棋局吗?”兰剑轻声叹道,“果然变化万端,杀机四伏。”
竹剑吐了吐舌头:“看得我头都晕了,这怎么解?”
菊剑也皱着小脸:“看着就好难啊。”
月乘风凝视棋局,心中亦是推演不断。这棋局蕴含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至理,与他所修习的逍遥派武学隐隐有相通之处。他并未急于上前,而是打算先看看情况。
此时,已有人按捺不住,上前尝试破解。一位自称是江南棋圣的老者,捻着胡须沉思半晌,落下一子,试图巩固白棋优势。然而苏星河只是微微摇头,随手应了一子,顿时将那老者的布局打乱,反而使得白棋形势急转直下,不过十几手,那老者便汗流浃背,投子认负,满面羞惭地退下。
接着又有几人上前尝试,其中不乏江湖上以智计闻名的角色,却无一例外,皆在苏星河看似平淡的应对下迅速溃败,有的甚至因为心神沉浸过深,被棋局中的杀伐之气所慑,面色苍白,几乎呕血。
慕容复见状,眉头微皱,他自负文武全才,便要上前一试。包不同连忙道:“非也非也!公子爷,此局诡异,不如先让属下等人试试?”
慕容复傲然道:“无妨,我自有分寸。”他走到棋枰前,仔细观摩良久,方才慎之又慎地落下一子。这一子果然精妙,引得周围懂棋之人一阵低呼。苏星河也是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但随即依旧沉稳应对。两人你来我往,下了二十余手,慕容复起初还能支撑,但越到后面,脸色越是凝重,最终在一处关键劫争中计算失误,被苏星河一子奠定胜局。
慕容复脸色一阵青白,他心高气傲,此番受挫,心中极为不甘,却也只能强作镇定,拱了拱手,退到一旁,脸色阴沉。
丁春秋见状,发出几声阴恻恻的冷笑,显然对慕容复的失败幸灾乐祸。
段誉在一旁看得心痒难耐,他于棋道亦是颇有研究,又天性仁厚,看这棋局杀伐太甚,总想着能否寻一条平和化解之路。他走上前去,对着苏星河躬身一礼,然后凝神思索。他思路奇特,不按常理出牌,几手棋下得苏星河也是频频蹙眉,似乎遇到了新的挑战。然而,段誉终究未能堪破那“必死之局”的玄机,在试图做活一片看似无救的黑棋时,被苏星河抓住破绽,一举击溃。段誉挠了挠头,叹了口气,倒也洒脱,对苏星河行了一礼,退回木婉清身边。
接连的失败,让场中气氛更加凝重。这珍珑棋局,果然名不虚传!
月乘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棋局的变化又明晰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对身旁四女微微一笑:“看来,该我上去试试了。”
梅兰竹菊四女闻言,精神一振,目光中充满了信任与期待。
就在月乘风准备迈步上前之时,忽听得谷外传来一声清朗的佛号:
“阿弥陀佛!”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蕴含着精纯的内力。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黄色僧袍的番僧,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谷口,正是吐蕃国师——鸠摩智!
他目光灼灼,直接越过众人,落在了石壁的珍珑棋局之上,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看来,越来越热闹了。”月乘风脚步微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聋哑谷的水,是越来越浑了。而他,也已做好了入局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