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弩车营,等旗舰进入百丈再放火箭。威廉的指甲在树干上抠出深痕,树脂混着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腔,我要用北明人的颅骨盛酒!
……
压住船头!斥候队长老周低吼,青筋暴起的手臂死死攥住船橹。伪装成渔网的铜铃沉入水下,随着暗流叮当作响。新兵小吴的喉结不断滚动,汗水顺着鱼叉木柄滴在滚烫的甲板上。
东北方有异物!负责探水的斥候突然僵住。所有人呼吸一滞,老周的匕首已经抵住他的喉结:说清楚!
圆、圆木桶……绑着铁链……
老周眯眼望向那片水域。烈日将海面晒成晃眼的银箔,浪尖下隐约有黑影起伏。他突然抢过鱼叉掷向海面,铁链哗啦啦扯出个腐朽的木桶——里面塞满了发黑的火药。
操,是哑雷。小吴长舒一口气,握鱼叉的手这才停止颤抖。
老周却舀起一捧海水舔了舔:咸里带着硫磺味。他突然扯开渔网,露出底下伪装的铜皮潜望镜,二组下水摸礁石,其他人跟我上岸。
……
威廉的火绳枪管架在滚烫的岩石上。瞄准孔里的北明斥候正在丈量沙滩,那个领队的老兵甚至用匕首挖开沙层检查。热浪扭曲着空气,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水——这些人的谨慎让他后颈发凉。
要放箭吗?弓手的三棱箭镞已经锁定老周的后心。
让他们查。威廉咬开火折子,青烟在热风中倏然消散,传令前锋营后撤500米,陷马坑里铺海带。他吹燃火绳,枪托上镶嵌的孔雀石被晒得烫手,北明人像多疑的狼,越是干净的肉越能诱他们上钩。
沙层有新翻的痕迹。老周抓起一把湿沙任其在指缝流淌,但可能是涨潮抹平的。他的皮靴突然陷进某处凹坑,扒开浮沙后露出半截生锈的箭镞。
小吴擦着额头的冷汗笑道:头儿你也太……
话音未落,二组斥候从礁石区浮出水面,手里举着半截焦黑的引信:发现火药桶!二十个!
浪花拍碎了所有人的侥幸。老周扑过去扯开引信,受潮的火药簌簌洒落:是哑炮。他碾碎结块的硝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准备回舰报告。
当斥候队的响箭在空中炸开绿色烟柱时,陈俊紧攥的拳头终于松开,但仍保持着谨慎:目前没什么问题,等斥候们的汇报吧。
王梁一脸不屑,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和他搭档的陈俊,是整个游骑兵中出了名的稳重谨慎。
可没有人注意到,在烟柱消散的刹那,威廉的火绳枪口蹿起青烟。六万双嗜血的眼眸在雨林中同时睁开,特恩兰特打造的连弩悄然上弦。
热风突然转向,带着腐臭的鱼腥扑向北明舰队。陈俊的旗舰镇海号拉响螺号,开始朝着沙滩加速驶来。王梁的狂笑被海风撕碎,化作进攻的战鼓。
威廉的指尖摩挲发烫的枪管,孔雀石在烈日下折射出毒液般的幽绿:欢迎来到艾瑟兰……他对着渐近的北明旗舰举起火铳,该给狐狸看陷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