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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德尔卡港的血色(2/2)

六层楼高的水柱裹着碎石冲天而起,被连续攻击了七次的防波堤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崩塌。德佩手中的金杯“当啷”落地,红酒泼在昂贵的貂皮地毯上。他扑到了望窗前,看见三条巡逻舰被气浪掀得倒扣过来,燃烧的水手惨叫着跳海,却在油膜上烧成翻滚的火球。

他能听见哨兵沙哑的喊声:“敌袭!敌袭!”。愣在原地的德佩突然疯狂摇动传令铃,却发现大半军官还在酒馆快活。他这才想起自己两个小时前下的命令——“让兄弟们好好放松”。

威廉踹开指挥室大门时,德佩正手忙脚乱地往铠甲里塞护心镜。“快调重装步兵团堵缺口!”威廉夺过令旗,“港区还有三十桶鲸油……”

“轮不到你指挥!”德佩突然拔剑劈断令旗,翡翠佩刀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绿光,“卫兵!把这个扰乱军心的叛徒押下去!”

“你敢!”威廉咆哮着冲德佩喊道,“我也是王室的一员!”

“区区远亲!有什么值得骄傲啊!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关入水牢!”

可四名重甲卫兵迟疑着上前——他们认得威廉战甲上得纹章,那是王室的象征——在杜伊夫根,冒犯贵族是死罪。德佩见状暴怒,抓起镶金烛台砸向最近卫兵的头盔:“谁敢抗命,我现在就把我编入敢死队!”

威廉被拖行时,战靴在石阶上犁出两道血痕。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德佩颤抖着往祖传铠甲里塞护心镜——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公外甥甚至分不清护心镜正反,把镶嵌宝石的装饰面朝内胡乱扣上。

……

景丹的双眼在浓烟中泛着狼一般的凶光,他单脚踩在船首像上,看着三百死士像蚂蚁般爬满突击舰甲板,他们手中无不抱着装满了特制火药的炸药桶——他们现在是北明最锋利的刀,突破防线的最大希望。

“记住!”景丹的吼声压过浪涛,“炸开闸门,你们全家就能拿到十亩土地!”他甩出腰间的酒囊,烈酒浇在死士们手上,“喝!喝饱了上路!”

海面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百年铁闸缓缓升起,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杜伊夫根床弩——每架弩机都缠着浸毒铁链,守军正在给三米长的破甲箭涂抹润滑油。

“放!”德佩的尖叫从了望塔传来。五十支毒箭撕裂夜空,最前排的三艘突击舰瞬间变成刺猬。有个死士被箭矢贯穿大腿钉在桅杆上,却疯狂大笑着点燃怀里的火药桶:“杜伊夫根的崽种们!爷爷带你们看烟花!”

“后面的继续压上!”景丹的旗舰在箭雨中狂飙,船头包铁撞角挂着半截守军尸体——那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金发少年,镶银铠甲上还别着情人送的野花。十二名北明水手正在用身体护住舵轮,有个后背插着三支箭的老兵死死抱着船舵:“将军!对准闸门裂缝!”

德佩在城墙上疯狂挥舞佩剑:“倒滚油!把熔了的铅水泼下去!”二十口大锅倾泻而下,三个北明死士瞬间被浇成白骨。但更多的死士顶着同伴的尸骨往上爬,有个断了手的汉子用牙咬着火折子,在铅雨里点燃了引线。

“为了我家丫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三百斤火药在闸门底部撕开缺口。景丹的旗舰借着浪头猛冲,船体在挤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他看见那个死士队长被铁闸夹成两截,上半身还在往前爬,肠子拖出三米远。

德佩的镶金铠甲叮当作响,他哆嗦着想去拔祖传佩剑,却发现剑鞘里塞着昨晚舞娘的丝绸内衣。指挥室大门突然被撞开,浑身是血的副官扑进来:“大人!东闸门失守!”

“废物!全是废物!”德佩一脚踹翻沙盘,代表北明舰队的琉璃碎片扎进脚掌也浑然不觉。他抓起传令铃疯狂摇晃,却发现本该在岗的十二个传令官有八个醉死在酒馆——其中三个怀里还搂着被他“赏赐”的民女。

透过镶金望远镜,他看见最恐怖的画面:北明死士们根本不在乎伤亡,有个被砍断双腿的汉子竟抱着火药桶滚进箭阵。在连续七次自杀式冲击下,号称永不陷落的铁闸门终于裂开三米宽的豁口。

“爹妈生我只一次!”独眼死士小张嘶吼着跳进闸门裂缝。这个才二十出头的汉子甚至还没有品尝过爱情的滋味——此刻背上却捆着八个火药桶。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百年精铁像脆饼干般碎裂,海潮裹着北明战船灌入港口。

德佩瘫坐在用金箔包裹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的黄金佩剑在颤抖。他突然想起七天前的庆功宴——当时他当着全军的面,把北明俘虏的眼球泡在酒里喝。“他们……他们不是人……”镶着祖母绿的护甲缝隙渗出腥臊液体,在他脚下积成一滩污渍。

……

当威廉挣脱镣铐冲上城墙时,要塞已化作人间炼狱。他亲眼看见德佩的亲卫队长跪地求饶,却被北明士兵用烧红的铁链勒断脖子;更看见那个十六岁的弓箭手被火铳轰碎下半身,肠子流出来还在喊“妈妈”。

“举旗!全员退守内城!”威廉夺过战鼓狂敲,却发现幸存的守军早已吓破胆。有个千夫长抱着酒桶往海里跳,镶金铠甲被浪涛瞬间吞没。

……

景丹的断刀劈开指挥室橡木门的瞬间,德佩正在用镶金烛台砸保险柜。这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此刻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祖母绿戒指在颤抖中划花了檀木桌面——里面锁着他昨夜搂着妓女签发的“全军休假令”。

“别过来!”德佩抓起羊皮地图当盾牌,镶着孔雀石的铠甲叮当作响,“我舅舅是卡雷尔大公!你们这些贱民……”话音未落,景丹的刀锋已经削飞他三根手指。断指上的翡翠扳指滚到墙角,被随后冲进来的北明士兵踩成齑粉。

港口的厮杀声突然静了一瞬。当景丹拎着德佩的头发走上了望塔时,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指挥官像被宰的猪般嚎叫。他的金丝腰带不知何时松脱,露出绣着王室纹章的丝绸衬裤——此刻正被尿渍浸成土黄色。

“看清楚!”景丹的独眼在火光中如恶鬼般骇人。他踩着德佩的后颈,断刀在对方脖颈处反复磨蹭:“这就是你们的主子!”随着刀光闪过,喷涌的血柱将了望塔铜钟染成猩红。当那颗戴着破碎王冠的头颅被挂在旗杆顶端时,整个战场响起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正在与吴汉缠斗的杜伊夫根士兵突然僵住。他头盔里露出几缕金发——这是个顶多十八岁的贵族少爷,镶银铠甲上还别着母亲求来的护身符。“妈妈……”他颤抖着扔掉长枪,却被冲上来的北明新兵捅穿咽喉。

此时港口各处上演着荒诞剧:弓弩队长扯掉军装混进民夫队伍,却被曾经强征的苦力认出,被铁锹拍碎脑壳;三个重甲骑士为争抢战马互相砍杀,最后被受惊的马匹踹进火海;某个文官抱着马桶当盾牌,哭喊着要回王都参加女儿婚礼。

……

威廉一剑劈开拦路的北明士兵,黏稠的血浆让他几乎握不住剑柄。他亲眼看见最精锐的近卫军团集体卸甲——这些曾宣誓效忠王室的勇士,此刻正用佩剑割掉披风上的双头狮鹫纹章。

“将军!西门还没失守!”亲卫队长拽着他往密道跑,左耳已被火铳轰掉半截。沿途不断有溃兵加入,有个满脸是血的鼓手突然癫狂大笑:“全完了!德佩大人的头在旗杆上晃呢!”

当他们冲出密道时,十万大军只剩四千七百多人。威廉回头望向燃烧的港口,景丹正在最高处挥舞火把,飞龙旗的影子在浓烟中宛如恶龙降世。

……

三个小时后,最后一股抵抗势力在酒窖被剿灭。北明士兵发现三十桶百年威士忌——正是德佩昨夜赏赐给军官们的佳酿。当火把投入酒窖时,躲在里面的六十名守军瞬间变成人形火炬,有个被烧成焦炭的军官怀里还搂着镀金酒壶。

在港区广场,吴汉带人清点降兵时发现诡异场景:三百多名杜伊夫根士兵自发排成方阵,他们撕碎军旗、倒持兵器,有个独臂老兵正在教新兵用北明语喊“愿为北明效死”。

……

七天后,北明军报用红色批注:“阵亡六万七千,德尔卡港大捷”。而在杜伊夫根王庭尼奥,卡雷尔大公砸碎了最爱的水晶酒柜。他颤抖着捧起自己最爱的外甥被杀的军报时,却听见军事法庭传来急报——威廉带着四千残兵与博德拉的五万大军汇合,杀回王都,当庭斩杀十二名主和派大臣。

海风依旧裹着血腥味,防波堤裂缝里卡着半块焦黑的木片,上面依稀能辨“十亩地”的字样。潮起潮落间,那些戴着死士冲锋的身影,永远沉在了德尔卡港的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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