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本就悍不畏死的兽皮死士,在安影卫冷酷精准的收割下,如同被割倒的麦子。幽蓝的弩箭如同死神的点名,每一次机括震响,必有一人眉心或心口绽放血花,带着惊愕倒下。短刃在阴影中闪烁,割喉、穿心,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一丝多余。栈道狭窄,无处可逃,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安影卫如同沉默的死神,高效地清理着战场,确保没有任何一个目睹了今日仓家内斗和肖清荷身份的外人能活着离开。
栈道上,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死寂。仓梓青缓缓抽出长剑,任由仓远山的尸体软倒在地。他看也未看那具尸体,转身,大步走向被仓呈暄和李九月紧紧护在身后的肖清荷。
四目相对,跨越了二十年的漫长光阴。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而饱含了无尽思念与愧疚的呼唤:
“清荷…你…受苦了。”
肖清荷泪水无声滑落,用力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哽咽难言。仓呈暄和李九月也红了眼眶,默默退开半步,将这历经劫难后的重逢时刻,留给这对饱经沧桑的夫妻。
李家村,仓家宗祠。
烛火通明,却驱不散弥漫的肃杀与沉重。仓梓青端坐主位,面色沉凝如水。肖清荷坐在他身侧,虽依旧虚弱,眼神却恢复了昔日的沉静与睿智。仓呈暄、李九月侍立一旁。
安一如同最忠诚的影子,将一叠厚厚的、沾染着些许暗红血迹的卷宗和几本泛黄的账簿,恭敬地放在仓梓青面前的案几上。
“家主,”安一的声音毫无波澜,“此乃从仓远山密室中搜出的全部罪证。其一,为其私炼‘蚀心散’、‘狂血丹’等朝廷明令禁止的邪毒之完整记录,包含药方、炼制过程、失败品处理方式,以及…二十三名被掳掠试药者的详细名册、籍贯、死状描述,皆有其亲笔签名画押。”他顿了顿,指向另一本账簿,“其二,为其勾结北漠‘黑沙部’、西南‘五毒教’等势力,走私禁药、军械,出卖大虞边防舆图的往来账目及密信抄本,铁证如山。其三,为其多年来在族内排除异己、培植死士、挪用族产、构陷忠良的详细记录。”
每一份罪证,都浸透了无辜者的鲜血与仓远山膨胀的野心和恶毒。
“好。”仓梓青只吐出一个字,却蕴含着雷霆之怒。他看向安一,“安影卫‘锋锐’小队休整后,由安三统领,持此罪证,按图索骥。凡卷宗所录仓远山残余党羽,无论藏匿何处,无论涉及何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诺!”安一躬身领命,身影无声退入阴影之中,去传达这冷酷无情的清洗令。
仓梓青转向肖清荷,眼神复杂:“清荷,这些罪证,足以将仓远山钉在耻辱柱上,也足以…为当年之事正名。仓家…欠你一个交代。”
肖清荷轻轻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眼中是历经沧桑后的释然与坚定:“梓青,都过去了。当务之急,是彻底根除他留下的毒瘤,还仓家一个清朗,还那些枉死之人一个公道。”
接下来的日子,李家村表面恢复了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仓梓青坐镇中枢,运筹帷幄。安影卫如同最精准的杀戮机器,按照罪证名单,在青林县乃至更远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拔除着仓远山埋下的毒刺。每一次行动都干净利落,不留活口,不留痕迹。仓家内部也经历了一场彻底的清洗,与仓远山有牵连的旁支子弟或被废黜、或被严惩,仓家上下,一片肃杀。
肖清荷则将自己关在仓家最安静的药庐中,废寝忘食。她凭借超凡的记忆力和对药理的精深理解,开始整理当年仓远山构陷她时被篡改、销毁的珍贵医案,并着手将自己这二十年避世研究的心得、以及对“魂引香”真正奥秘的探索,重新编纂记录。她要为仓家,也为天下医者,留下真正有价值的传承。李九月常伴左右,既是学习,也是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