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近乎赤裸的威胁,让仓梓青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仓呈暄的手也悄然按上了腰间的剑柄!李九月心头一紧,感受到那目光中蕴含的贪婪与冰冷,仿佛自己成了一件待价而沽的奇货!
肖清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怒与悲凉。她抬起头,迎向钦差那看似恭敬实则咄咄逼人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疲惫的恭谨微笑:
“臣妾…明白。”肖清荷的声音如同古井无波,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正堂里。她双手捧着那卷明黄的圣旨,如同捧着千斤重担,指尖冰凉,微微颤抖。她缓缓抬起头,迎向钦差那看似恭敬、实则如同打量猎物般的目光,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长途跋涉疲惫的恭谨微笑:
“请钦差大人稍候片刻,容臣妾略作收拾,交代几句家事,便…随大人启程。”
钦差脸上那层虚假的笑容纹丝未动,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掌控全局的快意。他微微颔首,动作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优雅:“肖院判深明大义,体恤圣意,本官深感欣慰。”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将手中代表皇权的黄绫卷轴(传旨后已无用的部分)轻轻卷起,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卷好后,他并未立即收起,而是用戴着玉扳指的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光滑的卷轴表面,发出细微的、令人心头发紧的沙沙声。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再次扫过仓家众人。
?仓梓青:他扶着肖清荷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下颌线绷紧如刀削斧凿。他看向钦差的眼神,锐利如鹰隼,里面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冰冷的审视和一丝深沉的忧虑。当钦差的目光扫过他时,他毫不避讳地迎视回去,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碰撞。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仓呈暄:少年的热血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在钦差说出“药引”二字并看向李九月时,他按在腰间剑柄上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瞬间变得惨白!青筋在手背上根根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出鞘!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变得粗重,眼神如同被激怒的幼狮,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护卫的凶狠。然而,就在他几乎要失控的瞬间,父亲仓梓青一道凌厉如刀锋、带着绝对命令意味的眼神扫了过来,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一震。他咬紧牙关,腮帮子鼓起,硬生生将那股拔剑的冲动压了下去,只是那只按着剑柄的手,依旧死死地攥着,指节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李九月:她跪在肖清荷稍后侧的位置,一直低垂着头。当钦差那审视的、带着贪婪与评估价值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身上时,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头顶,头皮阵阵发麻!仿佛自己成了砧板上待宰的羔羊,被剥光了审视。她下意识地将头埋得更低,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瑟缩了一下,双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指尖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抵御那令人窒息的恐惧和屈辱感。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仓呈暄那边传来的愤怒和紧绷,这让她心中既酸楚又升起一丝微弱的暖意,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的深深恐惧。
?管家、仆役们:他们跪伏在更远处,大气不敢出。管家垂着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僵硬。几个年轻的小丫鬟更是吓得微微发抖,头几乎要埋进地里。整个正堂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都仿佛凝固了。
钦差将仓家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尤其是仓呈暄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和仓梓青强压的怒意,他嘴角那抹假笑的弧度似乎更深了些,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玩味。他慢悠悠地将卷好的黄绫收入袖中,又状似无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杏黄官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刻意的拖延和无声的威压。
“肖院判请自便,”钦差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目光却如同跗骨之蛆,再次锁定了李九月,“只是……时辰宝贵,还请莫要耽搁太久。陛下……可是在京城翘首以盼,等着见您……和‘药引’呢。”他刻意在“药引”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中的贪婪和暗示,再无半分遮掩。
这赤裸裸的威胁,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压在每一个仓家人的心头。肖清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仓梓青立刻用力扶稳了她。肖清荷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要掐进圣旨的锦缎里,脸上那强撑的恭谨笑容却未曾改变,只是眼底深处,那翻涌的惊涛骇浪,已化为一片冰冷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大人放心,不会太久。”肖清荷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只有紧握着她手的仓梓青,才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如同火山般即将喷发的愤怒与决绝。朝廷的獠牙,终于彻底显露!真正的风暴,正从权力的中心,向这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李家村,席卷而来!他们要争夺的,不仅是秘方,更是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