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月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瞬间被无边的失重感攫住!她如同断翅的鸟儿,向着那深不见底的、散发着不祥紫黑色光芒的地心深处急速坠落!
在意识被黑暗彻底吞没前的最后一瞬,她竭力睁大眼睛,望向那地心紫光的源头——
一具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圣洁光芒的——水晶棺椁,正悬浮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棺内,静静地躺着一位身着素衣的少年。他面容安详,如同沉睡。而在他光洁的眉心,一点嫣红如血、灼灼生辉的朱砂痣,如同黑暗中最明亮的星辰,瞬间烙印在九月濒临崩溃的识海深处!
那是……仓呈暄……独一无二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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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月的手指死死抠在水晶棺冰冷的棱角上,指甲几乎崩裂。指腹下,那非金非玉的材质浸透了地宫千年的寒气,丝丝缕缕,顺着血脉直扎进骨头缝里。她一路踏着机关城的森森白骨,闯过药人窟的腥风血雨,耗尽心血,才终于寻到这深埋地脉的棺椁。仓呈暄,一定是他!只有他,才值得这三千药人如痴如狂的守护,才配得上这七星拱卫的阵势。她甚至能想象出棺盖开启的瞬间,他那双深邃眼眸望过来的样子,带着熟悉的、洞悉一切的微光。
“开!”一声低喝,她体内残存的魂引香之力猛地撞向棺盖缝隙。棺椁发出沉闷刺耳的摩擦声,缓缓移开一道幽深的罅隙。
就在这一刹!
“嗡——唵——嘛——呢——叭——咪——吽——”
三千个沙哑、枯槁的声音骤然拧成一股洪流,从地宫每一个角落、每一道阴影里炸开。那是药人的诵经声,古老、狂热、带着一种非人的震颤。声浪不再是无形之物,它成了狂暴的实体,裹挟着地宫穹顶和四壁沉积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灰土,轰然掀起!烟尘如雪崩,迷蒙了视线,浓重呛人的土腥味瞬间塞满口鼻。脚下地面簌簌抖动,细小的碎石从头顶簌簌滚落,砸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细碎而密集的爆响。
李九月下意识地闭眼侧头,抬手挡在口鼻前。待那呛人的尘浪稍歇,她才猛地睁眼,透过尚未落定的灰幕,急切地看向棺内。
水晶棺内弥漫着冰冷的白雾,丝丝缕缕,如同沉睡的叹息。白雾之下,静静躺着一个少年。并非仓呈暄那刀削斧凿般的深邃轮廓。这少年面容清俊,甚至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肤色是久不见天日的惨白,唯有眉心一点朱砂痣,殷红如血,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醒目。
就在她看清那点朱砂的瞬间,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猛地攫住了她!仿佛沉睡在血脉最深处的某种东西被骤然唤醒,带着不容抗拒的引力。一直缠绕在她指间、温顺如丝的魂引香金线,猛地绷直!像嗅到血腥的毒蛇,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猝不及防地反向刺入她自己的太阳穴!
“呃!”剧痛瞬间炸开,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凿进颅骨。眼前金星乱迸,视野一阵发黑。她踉跄半步,手死死按住剧痛的额角,指缝间似乎能感受到那金线正在贪婪地汲取着什么,与棺中那点朱砂痣产生着同源共震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