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仓呈暄的声音如同寒冰,“为救同伴,自陷死地!警戒者何在?你的眼睛被石头吃了吗?记住!你们的命不是自己的,是你们身后同伴的!任何疏忽,都可能让整组人变成虫子的饵料!再来!”他的呵斥毫不留情,却让所有人冷汗涔涔,再不敢有丝毫大意。
几轮下来,原本各自为战、甚至互相妨碍的队伍,渐渐找到了协同的韵律。主攻者不再冒进,策应者眼观六路,警戒者如同警惕的猎鹰,目光扫视着树梢、石缝、脚下每一寸阴影。动作间有了配合,进退有了章法。仓呈暄紧锁的眉头才略微舒展,但重瞳依旧锐利,随时准备指出下一个微小的破绽。
分科精进:箭与水,药与火
柳轻烟的“夺命箭”课堂:在靶场区域,气氛冷冽。柳轻烟抱着她那柄古朴的硬弓,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玉雕。她面前站着十几个持弓或持弩的人,包括几个眼神桀骜的游侠儿。她从不讲姿势要领,只是冷冷地报出一个又一个刁钻的目标:“左前方,第三棵树,离地七尺,挂着的枯叶。”话音未落,她的箭已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将那片枯叶钉在树干上。“做不到,就滚去练臂力,别浪费箭。”在她近乎残酷的高压和精准到恐怖的示范下,那些原本还有些散漫的射手们,眼神都变得无比专注,拉弓的手臂肌肉贲张,额角青筋跳动,每一次开弓都竭尽全力,追求着那近乎不可能的精准。进步是肉眼可见的,射空的箭越来越少,靶心附近的箭簇越来越密集。
石破海的“怒涛”实战:湖边临时搭建的摇晃木筏上,石破海声如洪钟。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下贲张,厚背儿砍山刀舞动间带起呼啸的风声。“站稳了!浪来了!”他猛地一脚跺在木筏边缘,木筏剧烈倾斜,几个正在模仿劈砍动作的沿海豪客和乡勇顿时东倒西歪。石破海却如礁石般纹丝不动,刀光顺势劈下,仿佛将无形的海浪一分为二!“腰马合一!借力!刀随浪走!砍缆绳!别砍人!”在他的吼声和亲身示范下,学员们从最初的狼狈不堪,渐渐能在摇晃中找到发力点,刀势也带上了几分劈波斩浪的狠辣。
杜衡的“保命”学堂:药庐的棚子下,气氛凝重而专注。杜衡须发皆白,神情肃穆。他面前摊开各种草药和绷带,周围挤满了人,不仅有乡勇,连一些江湖客也认真听着。他拿起一株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紫色草药:“这是‘蝎尾草’,被毒虫咬了,嚼烂外敷,能暂缓毒性蔓延。但要记住,这只是拖延!”他快速演示着如何用布条在伤口上方用力扎紧,如何用烧红的匕首(由辛夷提供)快速清理发黑流脓的创口,动作麻利精准。“清毒散外敷,避瘴丸内服!动作要快!在战场上,快一息,就多一分活命的希望!”学员们,尤其是那些经历过断云涧惨烈场面的乡勇,听得无比认真,互相在对方手臂上练习着包扎和捆扎止血带,眼神里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
辛夷与阿石的“火神”工坊:营地边缘的“军火库”区域,忙碌而有序。辛夷脸上沾着硝烟的黑灰,正用小秤精确地称量着硫磺和硝石的比例,一边对旁边几个负责混合的汉子吼道:“看清楚!这粉末颜色要均匀!差一分,炸的就是我们自己!”阿石则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一个个密封好的皮囊火油罐安装着特制的引信,他粗糙的手指异常稳定,神情专注得仿佛在雕琢艺术品。周围是流水线般的作业:有人负责粉碎硝石硫磺,有人负责填充混合粉末,有人负责封装防水,有人负责将成品的爆炎雷和蚀蛊散分门别类码放整齐。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油脂的味道,但每个人的动作都带着一种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感和对胜利的期待。
李九月和仓呈暄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始终在营地各处巡视。他们并非只站在高处发号施令,而是深入其中。
李九月会蹲在泥泞边,亲手帮一个被水蛭叮咬的乡勇涂抹药膏,指尖星力微闪,驱散着可能侵入的虫毒,温言鼓励:“做得很好,下次再快一点。”
仓呈暄则会突然出现在障碍区的某个角落,重瞳锁住一个因配合失误而懊恼的小组,沉声道:“刚才左侧石缝有破绽,为何不利用?再来一次,攻守互换!”他精准的点拨往往能立刻扭转团队的困境。
看到柳轻烟那边箭术进步显着,李九月会微微颔首,眼中闪过赞许。
发现杜衡的急救课异常火爆,仓呈暄会默默吩咐辛夷,再多准备些干净的布条和消毒药水。
在两位领袖身体力行的指导和无处不在的关注下,整个落星坡的“战争机器”运转得更加高效、更加锐利。乡勇们褪去了最初的茫然和笨拙,动作间带上了行伍般的纪律性和在恶劣环境下的生存本能。江湖客们收敛了部分散漫,更加注重配合与战术执行。不同出身、不同门派的人,在共同的训练、汗水和目标下,迅速磨合,形成了一支虽成分复杂却目标一致、潜力惊人的战斗力量。他们的眼神,从最初的兴奋或忐忑,渐渐沉淀为一种沉稳的自信和迫切的战意。队伍的战斗力,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铁,在短短数日间,便有了脱胎换骨般的神速进步!
当夕阳的余晖再次洒满落星坡,营地中回荡的不再是杂乱无章的呼喝,而是整齐的号子、精准的箭矢破空声、以及团队协同穿越障碍时默契的低吼。炊烟袅袅升起,混合着汗水、泥土、草药和食物的复杂气息,构成了这支即将出征的义军最独特的、充满力量与希望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