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魂沼泽,死寂的迷雾比往日更加浓重,伴随着世界“生长”的轻微震颤,泥沼深处仿佛有古老的存在被惊醒。
一口刻画着无数痛苦扭曲面孔、散发着浓郁不祥与死寂气息的黑色石棺,半沉在泥沼中,棺盖微启,墨色黑气如触手般蠕动渗出。
棺椁之前,沈墨白负手而立。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石棺上,那眼神并非审视陌生之物,而是带着一种……仿佛隔世重逢的冰冷确认。
“唔……”
棺中传出一声沉闷的低吟,带着一丝刚刚脱离空间穿梭的不适与警惕。棺盖被一股力量从内部缓缓推开更多,一个形容枯槁、面色惨白如纸、双眼深陷如同骷髅的老者,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他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此界虽然污浊却蕴含着勃勃生机的空气,灰败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好浓郁的灵机……比预想中更好!此地,正适合作为我‘玄阴宗’在此界的第一个据点……”他喃喃自语,用的是某种晦涩的异界语言。
然而,他脸上的满意之色尚未褪去,便猛地僵住!他感受到了前方那道平静注视着他的目光,以及那目光主人身上,那股如渊如狱、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让他灵魂都在瞬间冻结的恐怖气息!
老者猛地抬头,灰败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死死盯住沈墨白。这张脸,他从未见过!但这股力量层次……
“你……你是谁?!”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十级?!这不可能!大长老以千年寿元施展‘周天神算术’,明明推演出此界灵气复苏不过二十余载,法则初显,位格未稳,当前时代绝无可能诞生十级存在!你是何方神圣?!是此界远古沉睡的老怪,还是……与我等一样的……跨界而来之人?!”
他的世界观在感受到沈墨白气息的瞬间,几乎崩塌。十级!这是触摸法则、近乎传说的高度!在他们那被“魔渊”侵蚀、苦苦挣扎的“苍梧界”,十级强者也是凤毛麟角,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被标注为“新生”、“可殖民”的世界?!
沈墨白看着老者那惊骇欲绝的表情,眼神淡漠,没有丝毫波澜。他认得这张脸。前世,他八级巅峰时,便是被此獠携九级之威,于一场遭遇战中无情镇杀,连同他当时带领的小队,尽数殒命于此棺散发出的“玄阴死气”之下。那是他重生前,无数刻骨铭心败绩中的一场。
如今,攻守易形了。
他没有兴趣回答老者关于身份的质问,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对着那口石棺轻轻一按。
“嗡——”
整片葬魂沼泽的水域,无论明暗,皆为之共鸣。浩瀚无尽、蕴含天地至理的水之法则力量无声降临,如同温柔而无情的天地之手,瞬间将那口石棺以及其中刚刚复苏的老者,连同他周身散发的所有玄阴死气,彻底包裹、禁锢。
石棺剧烈震颤,老者发出惊怒的咆哮,周身爆发出浓郁的漆黑光芒,九级巅峰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试图撕裂这水蓝色的束缚。棺椁上那些痛苦的面孔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尖啸,冲击神魂。
然而,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在那完整的水之法则面前,他引以为傲的九级巅峰力量,脆弱得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漆黑的死气撞上水蓝光华,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溃散。那无形的禁锢之力,深沉如海,将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反抗,都轻易地镇压、碾碎。
棺盖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彻底掀开,老者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从棺中被强行摄出,悬浮在半空,周身被纯净的水蓝色光华紧紧缠绕,连眼皮都无法眨动,只有那双充满恐惧、困惑与绝望的眼睛,证明着他还是一个活物。
“告诉我,”沈墨白开口,声音平淡,却如同法则之音,敲打在老者的神魂上,“你们这次先锋,来了多少人?”
感受到生命完全被掌控,以及对方那深不可测、远超理解的恐怖实力,老者的抵抗意志彻底崩溃。
“一……一万八千众……分散降临……探查此界虚实,建立前哨……”他嘶哑着,不敢有丝毫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