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折腾后,关婉欣闭着眼睛靠在床头。
等关元修倒完便桶回来,她才缓缓睁开眼,眼神锐利而冰冷,目光扫过脸上还带着疲惫和些许无措的儿子儿媳。
“现在,”关婉欣的声音不高,却像冰碴子一样砸在两人心上,“你们俩…算是知道文如这几年,是怎么伺候我这个老婆子的了吧?”
关元修羞愧地低下头,“妈…”
秦悦也嗫嚅着不敢吭声。
关婉欣没理会儿子的反应,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浓浓的心疼,“三年前…我这身子骨就彻底不行了,别说抱孩子,连自己端碗水都费劲!”
她喘了口气,盯着秦悦,“你女儿,文如!她要一个人拉扯三个年幼的皮猴子!要管那么大的厂子!回来还要伺候我这个连屎尿都得靠人帮忙的老废物!晚上,她得先把三个小的哄睡踏实了,才能顾得上我!盯着我吃药,给我擦洗,看着我睡着了,她才敢合眼!”
关婉欣的声音陡然拔高,“刚才她走的时候,那眼神里的担忧,你们看见了吗?!她怕我晚上没人管!怕我咳得背过气去!怕我死在这陌生的地方!”
“妈!您别这么说!”关元修声音哽咽。
“我不指望你们能懂她这些年到底有多累!”关婉欣猛地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但今晚,我必须把话说明白!”
她目光如刀,直刺秦悦:“你心疼老大,心疼红旗,那是你当娘的心!可文如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吃的苦,受的累,流的汗和泪,不比老大红旗在外的少一分一毫!你怎么就看不见?!”
秦悦被说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妈…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关婉欣厉声截断她,“你不是觉得她有贺家撑腰,日子差不了吗?!贺家撑腰能替她熬夜哄孩子?能替她给我端屎倒尿?能替她撑着厂子应付那些风风雨雨?!你当妈的心,怎么就这么偏?!”
关元修痛苦地捂住脸,“妈…是我们…对不住文如…”
关婉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好半天才缓过气,脸色灰败。
但眼神依旧凌厉如刀,她不再看儿子,只冷冷地盯着秦悦,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老太婆的东西,想给谁,是我的事!文如给我尽了孝,给我养了老,她应得的!你们…谁都别惦记!也…没资格惦记!
我知道,这七年农场改造,你们吃了苦,性子或许也磨变了,以前不在乎的身外之物,现在…可能在乎了。”
关元修抬起头,眼神坦然,“妈,我真的不在乎。”
关婉欣目光扫过儿子,最终定在儿媳脸上,“你们可以在乎,你们自己有的,不管多少,愿意分给文如一份,是你们的情分,不愿意,是你们的本分,我老婆子不挑理。”
秦悦忍不住小声插话,“妈,文如这些年是辛苦,可我们…”
“听我说完!”关婉欣抬手打断她,语气更冷一分,“我的东西,不一样,我的东西,只给文如。”
“!”秦悦猛地抬头,脸上血色褪去,“只…只给文如?妈,这…这…”
关婉欣没理会秦悦的失态,继续平稳地说,“等以后,日子真安稳了,文如会分给老大和老三,一人十根金条。
给他们媳妇,一人一套像样的首饰。
家里原先在首都那两套四合院,要是政府政策允许,能申请要回来,也全是文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