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盟主。”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赢了。但你可知,这盏灯一旦点燃,就再灭不了?”
林澈笑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灭不了好啊。老东西,你该庆幸。”他指了指殿外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等这盏灯,等了太久。”
苏晚星的手机在兜里震动。
她摸出来,看见一条来自“未命名程序”的消息:“律源母炉同频成功。下一局,该现实世界接招了。”
她转头看向林澈。
他正和滑竿刘击掌,骚话连篇地说要请所有人喝庆功酒。
可她知道,这个总把“玩世不恭”当外衣的男人,此刻眼底的光,比冠心殿的灯更亮。
灯还在烧。
烧穿了规则的茧,烧醒了装睡的人。
(本章完)苏晚星的声线带着电流杂音,却比殿外惊雷更炸得人耳膜生疼:“律锚柱的能量频率,和母炉完全一致!冠心殿不是立法之地,是‘净念使’意识投放的中继站!”
林澈正攥着苏晚星的手腕,指节骤然收紧。
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三天前在火种营地窟里,那个总在数据流里若隐若现的黑影,那些被他拓印功法时突然闪现的“规则警告”,此刻全连成了线。
他猛然抬头,目光如刀扎进律归真浑浊的眼底:“你们不是在守护武道——你们是在帮它吃人!”
律归真的寿眉抖得像被风卷的蛛丝。
他喉结滚动两下,刚要开口,林澈已松开苏晚星的手,唰地盘膝坐地。
八极拳“归心式”的热流从丹田窜起,他想起拓印“千面鬼医”时偷藏的逆律者记忆,想起被扁担盟老匠头攥着的断指——那是为了给女儿换续命丹被规则碾碎的手。
“去他妈的净念使。”林澈咬碎后槽牙,将体内所有律魂记忆往四周一撒。
整座冠心殿突然嗡鸣如古钟。
汉白玉地面泛起涟漪,无数半透明虚影从石缝里钻出来:挑山工佝偻着背,绣娘指尖还凝着血珠,樵夫的柴刀缺了半边刃——全是被抹去姓名的逆律者。
他们的嘴一张一合,混着数据杂音的“我们不服”像潮水般漫过殿顶藻井。
律归真踉跄半步,后背重重撞在九凤椅上。
他看见最前排那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那是五十年前被他亲手判定“资质不足”的徒弟,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窝盯着他:“师父,我每日寅时练拳,卯时挑水,您说‘武道要纯粹’,可纯粹的人,为什么连名字都留不下?”
“林盟主!”右侧老臣抖着手指要唤护卫,却见影录僧的青铜笔悬在半空,笔尖渗出的墨汁凝而不落——所有规则判定都被这股“不服”的声浪卡了壳。
苏晚星的瞳孔里数据流疯转。
她摸出藏在袖中的同频器,上面跳动的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破阈值。
“律感共振二级!”她对着林澈喊,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震颤,“你的律魂记忆激活了母炉的自净程序!”
林澈双眼泛起鎏金色的光。
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一句“我们不服”都在冲刷冠心殿的律源节点,像用粗布擦去蒙在镜子上的灰。
他站起身,靴底碾碎一片虚影的衣角——那是昨天在火种营门口求他的盲眼琴师,“今日五策已胜,按约可提请重审禁库条例。”他扯了扯被冷汗浸透的衣领,一字一顿,“我正式申请:开放‘九转还魂露’配方共享,并撤销对火种营税制的取缔令。”
殿内落针可闻。
律归真望着那些在灯焰里忽明忽暗的虚影,喉结动了动。
五十年前他亲手封了禁库,理由是“低阶玩家承受不住高阶功法”;三年前取缔火种营税制,借口是“防止民间武力失控”。
可此刻,那个总被他当“野路子”看的林澈,正用被他判定“不合格”的逆律者记忆,撕开他最擅长的“为你好”的遮羞布。
“合律。”影录僧的笔突然落下,墨汁在羊皮卷上洇开个圆。
心秤姑的银铃轻响,她手腕翻转,朱笔在“重审令”上画了个勾——三天前她故意泄露明日议题时,就等着这把火烧到规则本身。
林澈转身要走,却在殿门前顿住。
他望着那些仍在地面游荡的虚影,突然双膝一弯,重重叩首。
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惊得众人倒抽冷气。
“这一拜,不是求你们开库。”他抬起头,眼角泛着红,“是替那些永远跪不下去的人,谢你们终于听见了一声‘不服’。”腕间花络骤亮,古老文字在皮肤上流动:“薪火未绝,持灯者至。”
律归真望着他泛红的额头,突然想起五十年前在代码注释里写的话。
那时他也有过这样的眼睛,亮得能烧穿所有“合理规则”。
他伸手摸向腰间的玉扳指——那是当年师父传的“守律”信物,此刻却冰得刺骨。
龙城深处,律婆娑攥着那瓶“不服”药液的手在抖。
她盯着《九域律典》首页的烫金大字,喉间腥甜翻涌。
三天前林澈拓印她功法时留下的逆律因子,此刻正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好个持灯者。”她低笑一声,突然仰头,一口黑血“噗”地吐在“凡逆律者,抹名除籍”八个字上。
血珠顺着书页往下淌,将“抹名”二字染成刺目的红。
晨光未至,龙城东门的青石板已泛着冷光。
滑竿刘扛着扁担站在石阶前,扁担尖上挑着盏新扎的纸灯——灯面是林澈教他画的,歪歪扭扭写着“不服”。
他回头望了眼身后——不知何时,台阶下已站满了人:挑夫、绣娘、樵夫,连昨日还缩在巷子里的小乞丐,都攥着根细竹竿当扁担。
“灯要灭了?”小乞丐扯他裤脚。
滑竿刘拍开他手,望着东方鱼肚白:“灭不了。”他用袖子擦了擦扁担上的露水,“这灯啊,才刚烧到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