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火种营最核心的练功鼓点!
鼓声中,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林澈缓步走来。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劲装,手中没有携带任何兵器,只是捧着一叠边缘泛着淡淡金边的纸张。
他无视那些如临大敌的黑甲卫士,径直走上市集中央那座因年代久远而断裂的石台。
他站定,环视着下方一张张或麻木、或期盼、或惊恐的脸,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第一张纸。
那是一份由龙城议会特批的“免税权凭证”,金边银底,盖着鲜红的议会钢印。
全龙城,仅有七张,是贾守拙用来拉拢顶级势力的筹码,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商业特权。
林澈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没有念上面的内容,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双手发力!
“嘶啦——!”
那张足以让无数商人疯狂的凭证,被他毫不犹豫地撕成了两半!
紧接着,他指尖微动,一簇淡金色的气劲火苗凭空燃起,将那破碎的纸片点燃。
火苗像一条贪婪的舌头,迅速将特权、地位、财富的象征吞噬殆尽,化作一缕青烟,随风飘散。
“从今往后,”林澈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千帆市集,没有火种营,只有龙城人。”
他将手中剩下的六张凭证高高扬起,目光如电,直视着那名惊骇欲绝的黑甲卫队长。
“你们要查税?好啊——我这里还有六张,代表着龙城最大的六家特权商号。现在,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它们一起烧了!”
“我倒要看看,没有了这些压在百姓头顶的铅砣,你们的税,要收到谁的头上去!”
哥烧的不是证,是你们用来压秤的铅砣!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林澈这石破天惊的举动震慑住了。
烧掉一张,是宣战。
烧掉所有,这是在掀桌子!
这是在彻底否定商会建立的整个特权体系!
片刻之后,人群中,灯娘子第一个颤抖着举起了手中的油灯。
那灯里,掺了寒髓草粉,火光比平时更亮、更暖。
紧接着,铁算童捡起地上的炭笔,狠狠地在墙上写下的“暴利”二字上点了一把火,那两个字瞬间燃烧起来,如同两只愤怒的眼睛。
屋顶之上,一直悄然注视着一切的风哨妪,解下了腰间的铜铃,用力地摇响。
清脆的铃声在寒风中传出很远很远,那是集结的信号!
一盏、两盏、百盏、千盏……
黑暗的市集中,无数的灯火被重新点燃,汇聚成一片光的海洋,如倒悬的星河,将黎明前的黑暗彻底驱散。
林澈盘膝在石台上坐下,双手在身前虚抱,摆出了八极桩最基础的“抱球式”。
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深沉,全身气血沉入脚下,顺着石台,与整个市集的地脉缓缓相连。
他腕间的花络骤然发烫,那几缕新生的金纹疯狂流转,竟与下方万千民众的心跳、与那万千灯火的摇曳,达成了某种玄奥的同频共振!
嗡——!
以他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的彼岸花图纹,缓缓在地面上浮现、亮起。
金色的纹路在地脉中延伸,将整个中央广场笼罩。
这不是攻击,而是守护。
是以一人之武道,共鸣万民之意志,形成的庞大“气场”!
在这气场之内,寒风被隔绝,暖意油然而生。
监察塔顶端,贾守拙透过巨大的单向水晶,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身上那件华美的银鳞甲,此刻仿佛也无法带给他丝毫安全感。
他握紧了胸前的护心镜,镜面上倒映出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匹夫之勇……匹夫之勇!”他咬牙切齿,低声对身边的亲信下令,“传令下去,立刻放火烧了东区的储备粮仓!务必让‘暴民纵火、哄抢物资’的消息,在天亮前传遍全城!我要让他从英雄,变成罪人!”
他话音未落,远处的市集屋脊上,风哨妪已经伏低了身子,她耳朵上挂着一个精巧的铜管,正对着监察塔的方向。
她飞快地将听到的密令内容写在一张小小的纸条上,绑在了早已准备好的信鸽腿上。
石台上,林澈依旧闭目静坐,仿佛对即将到来的阴谋一无所知。
只是,他的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洞悉一切的微笑。
这一夜,千帆市集无人入眠。
万千灯火,照亮了人们劫后余生的脸庞,也照亮了他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
然而,这场由林澈点燃的燎原之火,也彻底耗尽了市集最后的储备。
当胜利的亢奋退去,严酷的现实如冰冷的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