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匠颤抖着拂去碑上的尘土,借着火把的光,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授技于民,谓之大义;藏技自珍,谓之……盗国!”
念完最后四个字,这位坚毅的汉子双膝一软,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抬头望向地面上林澈的身影,声音嘶哑:“坛主……我们没有占错地方……这里,这里本就是千百年前,先贤留给我们这些庶民练武的圣地啊!”
消息传回台上,林澈默然。
他走下高台,来到那块出土的石碑前,轻轻抚摸着那冰冷而充满岁月痕迹的碑文,良久,终是将自己的手掌,稳稳地按在了“授技于民”四个字上。
“轰——!”
他掌心那朵彼岸花金纹仿佛受到了某种古老的召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
金光顺着他的手臂,涌入石碑,与那古老的篆文产生强烈共鸣!
整座武坛的地基,连同那七根魂桩,瞬间泛起一层厚重而温暖的土黄色光晕,彻底隔绝了来自外界的一切数据窥探。
远处,一直默默观望的谢无衣,缓缓脱下了身上那套象征着执法使身份的银鳞甲,换上了一身早已备好的粗布短打。
他一步步走上另一座稍小的副擂台,面对着台下一众茫然的底层武者,从怀中取出一枚代表着议会执法权的令符。
“咔!”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当众将令符生生捏碎!
“从今日起,世上再无执法使谢无衣。”他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我只是一名传武者。在此开设‘破招讲堂’,不讲境界,不讲心法,只教你们一件事——如何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去破那些高门大派的精妙杀招!”
台下,血线儿站在人群中,静静地望着台上那个曾不惜一切代价追捕她和父亲的男人。
她侧过头,对身旁的林澈轻声说道:“我阿爹以前总说,仇恨可以像种子一样代代相传。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宽恕……也能。”
夜,深了。
藤牢旧址的废弃实验舱前,柳知悔凝视着空无一人的培养舱,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而在龙城另一端的阴影中,林澈正准备休息,腕间的彼岸花金纹却陡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他猛地掀开衣袖,只见那金色的纹路之上,竟凭空浮现出六个全新的小字:
“影将至,灯须明。”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
十万民众汇聚于武坛之前,人山人海,声浪滔天。
林澈再次登上武坛最高处,迎着朝阳,面对着那一张张或激动、或敬畏、或充满希望的脸庞。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心里还在问,我林澈,一个无名小卒,凭什么在这里立坛传武?”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那我就告诉你们凭什么!”
他猛然抬手,直指台下十万众生,声如惊雷,响彻云霄!
“就凭——每一个不肯跪着练拳的人!”
话音落下,台下十万人,无论男女老幼,尽数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武识印”!
十万道光芒在这一刻汇聚成一道粗壮无匹的擎天光柱,裹挟着万民不屈的武道意志,悍然冲向天际!
光柱所及,九域江湖那亘古不变的虚拟天幕,竟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咔嚓”声,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赫然出现在云端之上!
透过那道裂痕,一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冰冷而真实的光,刺破了虚假的天空。
一颗真正的星辰,正在坠落。
火焰升腾,映红半座龙城。
那堆满七日战斗影像的火盆中,最后的拓片在烈焰的舔舐下,正缓缓卷曲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