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历代武者在面临绝境、在承受极限痛苦时,最后一击中蕴含的意志碎片!
“啊……”她痛得闷哼一声,无数纷乱的画面在脑中闪过,有刀客临终前斩出的一刀,有拳师耗尽生命打出的一拳……最终,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汇聚成了一句模糊却无比清晰的呢喃:
“武非夺势,而在承重……”
第二日,天色微明。
同样的地点,林澈依旧跪在那里,浑身上下已经看不出人形,血痂与尘土混在一起,宛如一尊破碎的泥塑。
白袍谢面无表情,再次挥手。
第二十棍落下。
这一次,目标是林澈的左腿。
“咔嚓!”
令人牙酸的断骨声再次响起,林澈的左腿被这一棍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硬生生抽断!
他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却在最后一刻,用双掌死死按住地面,以一种极其屈辱却又无比坚韧的姿势,强行维持着跪姿。
“住手!住手啊!”谢无衣双目赤红,状若疯虎,就要冲上前去,却被一只苍老干枯的手死死拉住。
是断杖妪。
老妪拄着那根陪伴了她半生的拐杖,颤巍巍地走到人群最前方,浑浊的双眼望着山道上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声音嘶哑地开口:“当年……他背我出火场的时候,也是一条腿瘸着……他说,只要另一条腿还能走,就不能把人扔下。”
她的眼中,流下两行浑浊的泪。
“这一棍,老婆子我……替他挡一半!”
说罢,不等白袍谢有任何反应,老妪竟爆发出与她衰老身躯完全不符的速度,主动将手中的拐杖迎向那呼啸而落的第二十一棍!
“砰!”
拐杖应声碎裂成漫天木屑!
一股磅礴大力透过残杖,狠狠轰在老妪胸口。
她如遭雷击,整个人向后喷血倒飞出去,却在落地前被几个火种营成员接住。
她挣扎着,死活不肯躺下,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山上的林澈,嘴里喃喃着:“不能倒……火种营的人……不能倒……”
第三日,刑罚再变。
白袍谢召出的刑棍表面,竟浮现出一圈圈无形的声波涟漪,专攻耳窍与神经。
棍未至,音先到。
林澈只觉得大脑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发黑,耳中只剩下尖锐的嗡鸣,五感六识在这一刻几乎被完全剥夺。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沦的刹那,一丝极其微弱、却截然不同的异响,仿佛穿透了层层噪音,悄然传入他的经脉之中。
那是……一种奇特的吟诵声。
来自花落的方向。
她盘膝而坐,双目紧闭,手臂上的金络闭环光芒流转,竟是在以一种独特的共振方式,将她昨夜从无数记忆残响中解析出的那句“无招之意”,转化成一种特定的频率波段,悄悄送入林澈体内。
刹那间,林澈混沌的脑海中,竟清晰地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位皮肤黝黑的老农,赤着双脚,正在田间挥锄耕地。
他没有招式,没有章法,锄起,锄落,每一个动作都朴实无华,却与脚下的大地形成了一种完美的韵律。
无论风吹雨打,他的身形都稳如磐石,仿佛与整片土地融为一体。
承重……原来是承载大地的重量。
林澈原本涣散的意识,在这一刻重新凝聚!
第四日清晨,林澈以一副彻底残破的身躯,盘坐在第一座断剑石碑之前。
他双手无力地按在冰冷的地面上,抬起血污遍布的脸,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声开口:“为何习武?”
这不是在问别人,而是在问自己。
一直冷眼旁观的白袍谢,眼中终于掠过一抹异色。
林澈没有等答案,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微弱却坚定:“最初,是为了活下去。”
“后来……”他”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座死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断剑石碑表面,几根早已石化的古老藤蔓,竟微微颤动了一下。
高塔之上,苏晚星一直紧盯着地脉能量图,她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细微变化,轻声呢喃:“他不是在受刑……他是在用自己的痛苦,用自己的意志,去唤醒这些石头里的记忆。”
而在遥远的母炉核心,一份残存的日志数据库中,一行新的数据被悄然刷新:
【目标‘林澈’行为模式已完全偏离控制模型阈值——建议启动备用方案:‘英灵策反协议’。】
黄昏降临,残阳如血。
九碑山脉上空,乌云开始聚集,沉甸甸地压了下来,狂风卷着沙石,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
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白袍谢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幕,然后,目光重新落回林澈身上。
他伸出手。
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
风停了,雷鸣也静了。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他手中,第七十根刑棍,于雷光乍现的瞬间,悄然凝聚成形。
通体漆黑,没有一丝光泽,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