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第七堡的伤兵营?不,这房间虽然简陋,但相对独立安静,更像是…军官级别的单独病房?
自己…竟然活下来了?
记忆如同破碎的冰面,艰难地拼凑起来。鬼哭峡…张奎的背叛…“血狼骑”的围杀…拓跋烈那毁灭性的一击…还有…最后时刻,那道撕裂黑暗、如同天神降临般的刀光…
是王阎!
那个如同礁石般沉默、眼神冰冷的百夫长!是他!在最后关头赶到了!
就在这时,房间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被推开。一股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堡外熟悉的血腥和硝烟味灌入。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如同带着外面的风雪。甲胄上沾满暗红的血污和烟尘,脸上那道刀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
他看都没看李石头和老军医,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刚刚苏醒的洛灿身上。
“命够硬。”王阎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驱散了洛灿脑中的混沌,“拓跋烈那一下,换个人,十条命也交代了。”
洛灿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王阎走到炕边,随手将一个小巧的玉瓶丢在洛灿枕边。玉瓶温润,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心神宁静的药香。
“清神玉露丸和黑玉断续膏。”王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洛灿耳中,“清神固魂,压制煞气反噬。续膏接骨生肌,别浪费。”
洛灿看着枕边那价值无法估量的丹药,心头震动。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关照了。清神玉露丸…这是专门针对精神创伤和煞气反噬的珍贵丹药!黑玉断续膏更是治疗筋骨重创的圣品!王阎…为何如此?
王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冰冷的目光扫过洛灿残破的身体和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沉凝的眼睛,“活着,才有未来。这点挫折,磨刀石而已。”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炕尾气息奄奄的老烟枪,声音低沉了几分,“你的斥候兄弟,命也够硬。阴蛇部的蚀骨蛇毒,加上强行催动内力报信,能吊着一口气爬回来,是条汉子。药,给他也用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如同来时一样,带着一身硝烟与寒气。
“磨刀石…”洛灿咀嚼着这三个字,看着王阎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艰难地抬起还能动弹的左手,拿起那瓶清神玉露丸,倒出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温润青光的丹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冽温润的洪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更直冲天灵盖!
如同久旱逢甘霖!
那如同附骨之蛆、时刻撕扯着灵魂的剧痛和冰冷煞气,在这股清流面前,如同冰雪遇到了骄阳,瞬间被压制、抚平!
虽然并未根除,但那股足以让人疯狂的痛苦被大大缓解,混乱狂暴的精神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梳理,恢复了一丝清明!
洛灿长长地、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仿佛重新感受到了活着的滋味。他挣扎着,又取出黑玉断续膏,那漆黑如墨、散发着奇异生机的药膏。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涂抹在几处最严重的骨折处。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带来一阵剧烈的、如同万蚁噬咬般的麻痒剧痛,紧接着,一股温润强大的生机之力便从伤口处涌入,疯狂地修复着断裂的筋骨!
做完这一切,他已是满头大汗,虚脱般地躺回炕上。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沉凝。
他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
磨刀石…王阎的话在耳边回响。
他闭上眼睛,不再刻意对抗痛苦,而是引导着清神玉露丸的药力,缓缓滋养修复着灵魂的创伤。感受着黑玉断续膏带来的磅礴生机,在体内奔腾,修复着残破的躯壳。
同时,意念沉入丹田,引导着那新生的内力,按照《莽牛劲·后天篇》的路线,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运转起来。
每一次循环,内力都变得更加凝练一丝,运转更加顺畅一分。那被强行引导煞气淬炼过的骨骼,在药力和内力的滋养下,传来阵阵酥麻的酸痒,仿佛在重组、在新生、在变得…更加坚韧!
在生死的边缘走了一遭,在背叛的绝境中浴血重生,在顶级丹药的辅助下,洛灿的境界非但没有跌落,反而在沉寂中积蓄着更强大的力量,变得更加稳固凝练!后天三重!
窗外的风雪依旧呼啸,堡内的厮杀声隐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