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攥住洛灿胸前早已被雨水和汗水浸湿的衣衫,仿佛这是茫茫怒海中唯一可以依靠的浮木。
洛灿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孩童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无助,一股微涩的情绪在他心头掠过,但他此刻没有任何余力去安抚。
经脉中传来的阵阵空虚感,如同警钟般提醒着他灵力的匮乏。他不再犹豫,神识探入储物袋,取出了那个装着稀释后百年灵乳的玉瓶,用牙齿咬开塞子,迅速往口中倾倒了一小口。
一股温润醇和、却又精纯磅礴的灵气瞬间在口中化开,如同甘霖洒入干涸的土地,迅速流向四肢百骸,补充着近乎枯竭的经脉。
“嗯?还有这等宝贝!”身后那炼气八层邪修显然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瞬间逸散出的精纯灵气,眼中贪婪之色几乎要溢出来,脚下速度又快了三分,恨不得立刻将洛灿擒杀,夺其所有。
恰在此时,前方巷道出口处,人影晃动,猛地闪出三名衣着杂乱、眼神凶狠中带着慌乱的中年修士——观其灵力波动,不过是炼气四、五层的模样。
他们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吓破了胆,又存了几分趁火打劫的心思,专门在此拦截那些看起来势单力薄的逃亡者。
“站住!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饶你不死!”为首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挥舞着一柄闪烁着黯淡黄光的法器长刀,色厉内荏地挡在了巷道出口,试图拦下洛灿。
若是平日状态完好,这等修为的散修,洛灿翻手间便可料理。但此刻前有恶狼拦路,后有猛虎追兵,自身灵力又未完全恢复,形势可谓危急到了极点。
洛灿眼中寒芒一闪,根本没有丝毫减速与之周旋的打算。在即将与那三人迎面撞上的瞬间,他心念一动,金戈剑发出一声轻吟,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带着凌厉的劲风,迅疾无比地扫向三人持械的手腕与面门。
同时,他脚下步伐猛地一变,身形如同鬼魅般一个低俯急旋,竟是硬生生从那三人因闪避剑光而露出的微小缝隙中,如同游鱼般挤了过去!衣袂带风,擦着那刀疤汉子惊愕的脸颊掠过。
“啊!我的手!”
“拦住他!”
那三名炼气中期的散修根本没料到洛灿在如此境况下出手还如此果决狠辣,仓促间格挡闪避,仍有一人手腕被剑气划伤,鲜血直流,发出痛呼。
等他们惊魂未定地稳住身形,洛灿早已冲出了十余丈外,身影在火光摇曳的巷道尽头一闪而没。
然而,就是这么一瞬的耽搁,身后那两名如影随形的追兵,又将距离拉近了不少,那炼气八层邪修狰狞的面容已依稀可见。
洛灿头也不回,召回金戈剑,将怀中小童又搂紧了几分,继续朝着记忆中西坊边缘的方向发足狂奔。他心中清楚,西坊的防线早已土崩瓦解,如今大部分邪修和其精锐都在向内冲击,试图与群家组织的防线接战,扩大战果。
反而是在通往城外的方向,压力或许会小上一些,只要能冲出去,进入那片地形更为复杂的荒野,凭借山林掩映,逃脱的几率便能大增。
他不再选择宽阔的街道,而是专门挑选那些火光稀疏、灵力波动微弱的小巷与废墟穿行,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极力延伸开来,避开几股明显较强的邪修气息,向着那象征着生机的城外黑暗摸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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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大阵…彻底破了…”阮灵儿荡开一名不知从哪个角落扑来的邪修,带起一溜血花,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柳茹之脸色凝重如水,手中青藤鞭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悄无声息地缠住一名试图从侧翼偷袭的炼气八层邪修脚踝,猛地发力,将其拽倒在地,随即鞭梢如毒蝎摆尾,精准点在其眉心,结果了性命。
她神识迅速扫过周围如同炼狱般的景象,残垣断壁间,尽是奔逃的身影与追杀的红影。
“洛师弟心思机敏,定然早已察觉不妙。此地已成死局,不可再留!”柳茹之声音低沉却果断,“我们先杀出去,到城外寻一处相对安全之地,再设法与洛师弟取得联系!”
她迅速做出判断,以洛灿之能,若非遭遇不测,更大的可能便是见势不妙,已先行一步向外突围。
继续滞留在这混乱的中心,一旦被更多的邪修缠住,引起对方筑基修士的注意,那便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两女对视一眼,不再犹豫。短剑清冽如月华,藤影翻飞似鬼魅,相互配合,且战且走,同样朝着西坊外围的方向奋力冲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