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山长老的别院静室,与外界的喧嚣恍若隔世。
室内灵气氤氲,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腥与药石之气。
两张暖玉榻上,分别躺着昏迷的洛灿与阿羽。洛灿面色已趋于平和,呼吸均匀,只是神识受震,仍在深沉昏睡之中。
一旁的阿羽,情况则要糟糕许多,她小小的身躯蜷缩着,眉心处那点粉红煞痕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即便在昏迷中,她的眉头也紧紧锁着,身体不时无意识地颤抖,仿佛正沉沦于无法醒来的噩梦。
银璃安静地蜷伏在洛灿的枕边,一身银毛在室内明珠的光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它那双灵性十足的湛蓝眼眸,时不时地扫视四周。
顾千山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道袍,盘膝坐在主位的蒲团上,双目微阖,周身气息沉凝,正在竭力运转功法,压制着体内严重的伤势与反噬。
他的脸色苍白,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化不开的疲惫与痛楚。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被无声推开,明望刋快步走入。他先是目光一扫,看到榻上昏迷的二人与守着的银璃,心下便是一沉。
再看到顾千山那明显不佳的状态,更是印证了不好的预感。
他连忙上前,躬身执礼,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
“顾师叔,您伤势如何?外面…欧师叔他…?”
顾千山缓缓睁开双眼。那一瞬间,明望刋仿佛看到了一片破碎的山河与凛冽的寒冬——无尽的悲恸与森然的杀意在顾千山眼底交织翻涌,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沉默了一息,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千斤重负。
“我们找到了裘百骸…但,血邪教另有埋伏,三名金丹中期。”
明望刋呼吸一窒。
顾千山继续道,语速不快,却字字如锤,敲在明望刋心头,“欧师兄…为破死局,护我与这两个小家伙周全…施展了撼地焚天……”
“撼地焚天”四字一出,明望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重创了那赤发老鬼。”顾千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借此契机,剑意略有突破,斩了赤发,惊走了血屠与桃花煞。”
尽管已有预感,但当事情真真切切地从顾千山口中说出时,明望刋仍是如遭雷击,身形猛地一晃,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挤出带着哭腔的颤音,“欧师叔他…竟……竟真的…”
那位性格豪爽如烈火,对晚辈虽要求严苛却从不藏私的欧师叔…就这么…陨落了?
顾千山沉重地闭上了眼睛,微微颔首,一切已无需多言。
静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顾千山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与汹涌的悲痛,重新睁眼,目光恢复了属于金丹长老的冷冽,但其中的疲惫却更深了,“明师侄,我需立刻闭关,稳定伤势,压制反噬。坊市安危,暂由你全权负责,阵法不可松懈,严防邪教卷土重来趁机作乱。”
“是!师叔放心,弟子必竭尽全力!”明望刋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肃然应道。
“还有,”顾千山补充道,语气急促了些,“欧师兄魂灯此刻想必已灭,宗门应已知晓噩耗,但此间具体经过,需我等尽快呈报!”
“弟子明白!这便去办!”明望刋不再多言,深深一礼后,转身快步离去,背影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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