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宴清又一次推开了那家酒吧的门。熟悉的迷幻音乐,空气中熟悉的酒与香水混合的气味。他像是履行某种仪式,回到了昨晚的战场,也是他的灵感狩猎场。他依旧选了吧台的角落,只是这一次,他刚坐下,旁边就多了一个人。
是她。
今天的她和昨晚判若两人。虽然还是压得极低的鸭舌帽和宽大的卫衣,但从对方神态来看,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抱歉,昨天晚上……我失态了。”她先开了口,嗓音清润,带着一丝歉意。这把嗓子和昨晚被酒精浸泡过的沙哑截然不同,清澈得仿佛能洗涤人的耳朵。
宴清摇了摇头,示意酒保给他一杯苏打水。“没什么,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她似乎松了口气,也学着他点了杯一样的苏打水。“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同行。”
“同行?”宴清挑了挑眉。
“嗯,伪装者。”她笑了笑,这个笑容冲淡了她眉宇间残留的郁色,“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伪装成那样来这里?”
这个问题没什么不能回答的。宴清坦然道:“我接了一个角色,要演一个……嗯,一心想‘嫁’入豪门的小偷。”
他说得很轻松,但那个“嫁”字,还是让身边的女人身体有了一瞬间的僵硬。她搅动杯中冰块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快到让人以为那只是个错觉。可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宴清的眼睛。
“听起来是个很有挑战性的角色。”她把话题拉了回来,好奇地凑近了一些,“那你观察得怎么样了?你是怎么分辨出那些是……嗯.....别有用心的人的?”
她的靠近带来一阵清新的洗发水香气,冲淡了周围的酒气。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形成了一个与周围喧嚣隔绝的私密空间。
宴清也压低了音量,身体微微向她倾斜。“很简单,看细节。你看那边那个,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但衬衫的袖口已经磨损了,说明他的风光都是戴在手上给人看的,内里早就捉襟见肘了。这种人,今晚的目标就是找个能帮他还信用卡账单的富婆。”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专业的笃定,她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观察得好仔细。”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开始在人群中搜寻目标,然后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那那个呢?那个穿西装一直看手机的,看起来很正经。”
“他?”宴清看了一眼,“他不是来钓鱼的,他是来避难的。你看他手机屏幕的反光,一直在聊天界面,而且时不时会紧张地看门口。我猜,他老婆或者女朋友马上就要杀过来了。”
她被他生动的描述逗得笑弯了腰,肩膀一颤一颤的。“你太有意思了!你不是演员,你应该去当私家侦探。”
“这都是基本功。”宴清喝了口苏打水,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发现?”
被他这么一问,她也认真地搜寻起来,最后锁定了一个穿着艳丽长裙的女人。“那个女人,她整晚换了三个男伴,但每次聊天都不超过十分钟,而且只喝最贵的香槟。她不是在找长期饭票,她是在广撒网,筛选今晚能带她去更高级派对的‘门票’。”
宴清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她的分析一针见血,甚至比他看得更透彻。或许是因为身在其中,她对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有着更深刻的理解。
“厉害。”宴清由衷地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