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凤来楼灯火璀璨,亮如白昼。
楼外车水马龙,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她们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寒暄着走入楼内,但那笑容底下,却藏着各自的心思。所有人都知道,今晚这顿饭,不好吃。
凤来楼顶层,最大的雅间“观云阁”内,早已布置一新。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只在正中设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平台,铺着红毯,显得有些突兀。
楚凤辞坐在主位,左手边是苏清寒,右手边是花月眠。她依旧是一身深色劲装,与这满堂的锦衣华服格格不入,却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
宾客们陆续落座,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个空着的平台,心中暗自揣测。
刘元清来了,她一改前两日的颓丧,昂首挺胸,眼神甚至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她与几位交好的御史坐在一处,低声交谈着,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楚凤辞将一切尽收眼底,神色不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始终有些沉闷,众人食不知味,都在等着正戏开场。
终于,楚凤辞放下了手中的玉箸,清脆的声响让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今日请各位来,一是为本王即将纳娶侧君,与诸位同乐。二来,也是想请大家看一场助兴的‘表演’。”
来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楚凤辞拍了拍手。
两名王府护卫,押着一个黑衣人走上了中央的平台。那人手脚都戴着镣铐,头发散乱,正是那日在翠微山被墨叔重创的刺客首领。只不过,此刻她还活着,只是气息奄奄,被强行架着,才没有倒下。
“此人,想必在座的某些人,看着会眼熟。”楚凤辞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刘元清的方向。
刘元清的心猛地一跳,但一想到楚云瑶的计策,她强自镇定下来,准备等楚凤辞下一步动作,便立刻发难。
然而,楚凤辞接下来的话,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三日前,本王与月眠先生前往翠微山拜会长辈,归途中,遭遇十五名刺客伏击。”楚凤辞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刺客当场被格杀八人,活捉七人。此女,便是头领。”
她顿了顿,看向众人,问道:“诸位大人,依我大楚律法,藩王遇刺,当如何处置?”
不等众人回答,一名御史便站了出来,正是与刘元清通过气的那位张御史。
“启禀王爷!”她义正言辞地说道,“藩王遇刺,乃是动摇国本的大案!理应立刻上报大理寺、刑部、京兆府三司会审,彻查幕后真凶,以儆效尤!”
“张御史说得不错。”楚凤辞点点头,表示赞同。
刘元清心中冷笑,楚凤辞,你总算自己走进套子里了。
张御史见状,胆气更壮,朗声道:“然,王爷您非但没有报官,反而将刺客囚于王府私牢,如今更是在这酒宴之上,将人犯当众展示!下官敢问王爷,您此举,是将我大楚法度置于何地?莫非凤阳王府,已经可以取代朝廷三司,私自审案断案了吗?”
这番诘问,掷地有声。大厅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不少官员都点头称是。楚凤辞的行为,确实是越权了。
刘元清嘴角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她站起身,准备再添一把火。
可就在这时,楚凤辞却笑了。
她看着张御史,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张御史,谁告诉你,本王没有报官?”
什么?
张御史一愣,刘元清也愣住了。
只见楚凤辞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扬了扬:“这是本王遇刺当晚,便递交上去的奏报。上面详述了遇刺经过,并请求陛下圣裁。陛下亲批,此案干系重大,为防宵小之辈狗急跳墙,毁灭证据,特准本王暂时羁押人犯,协同查案。怎么,张御史是在质疑陛下的旨意吗?”
“轰!”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
张御史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质疑圣旨?这顶帽子扣下来,她全家都得玩完!
“下官……下官不敢……”她哆哆嗦嗦地退了回去,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刘元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怎么也想不到,楚凤辞的动作竟然这么快,而且滴水不漏!她早就料到会有人拿程序说事,提前就堵死了所有的路!
楚凤辞没有再看他们,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平台上那个女刺客身上。
“本王知道,你嘴很硬。你的那些同伙,更是连舌头都没有的‘哑巴’。”她走下主位,一步步踱到平台前,“你们以为,这样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她对一旁的苏清寒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