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辞冷笑一声:“她倒是会见缝插针。不过,这枷锁是束缚,还是荣耀,得看戴着它的人,心里向着谁。”
她看向花月眠。
花月眠拿起那份圣旨,神色平静:“王爷放心,月眠明白。明日,我便会向陛下上书,谢恩领职。并言明,月眠才疏学浅,恐难当太乐府大任,毕生所愿,唯以音律侍奉凤阳王左右,为王爷分忧解劳,此便是对陛下、对大楚最大的忠诚。”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接了圣旨,给了女皇面子,又巧妙地将“为朝廷效力”和“为楚凤辞服务”划上了等号,把女皇的枷锁,变成了一条表达忠心的项圈。
苏清寒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位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月眠公子,在政治上的悟性,竟是如此之高。
楚凤辞更是满意,她走过去,揉了揉花月眠的头发:“做得很好。我们家月眠,不止琴弹得好。”
花月眠的耳根,瞬间红透了。
紧接着,三皇女楚云瑶的礼物也送到了。
送礼的侍女姿态恭敬,打开了一个极为华美的紫檀木盒。盒子里面,铺着厚厚的明黄色锦缎,上面静静地躺着一对通体碧绿、毫无瑕疵的翡翠龙凤杯。
那翡翠水头极足,在光下流转着盈盈的波光,雕工更是巧夺天工,龙鳞凤羽,纤毫毕现,一看便知是稀世珍品。
“三殿下说,听闻王爷与音君情投意合,特寻来这对‘同心杯’,祝愿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侍女的声音甜美动听。
苏清寒上前一步,仔细端详那对杯子,甚至取出一根银针试探,却没发现任何异样。没有毒,没有机关,就是一对完美无瑕的珍宝。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不安。
“这礼物,太贵重,也太……干净了。”苏清寒低声对楚凤辞说。
楚凤辞看着那对杯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她这是在告诉我,她送来的东西,光明正大,毫无鬼祟。反倒显得我们若是疑神疑鬼,便是小家子气了。”
这是一份攻心的礼物。
你若不用,就是心里有鬼,怕她。
你若用了,万一真有什么看不出的门道,后患无穷。而且,每次用这对杯子,都会想起送礼之人,就像一根扎在心里的刺。
“王爷,此物不祥,不如……就说不慎打碎了?”苏清寒提议。
“不必。”楚凤辞却伸手,将那对杯子拿了起来,放在手中把玩,“这么好的东西,碎了多可惜。替我谢谢三殿下,就说这份贺礼,我很喜欢。大婚当日,我与月眠,会亲自用这对杯子,向她回敬一杯。”
她要把楚云瑶的阳谋,直接摆在台面上。你不是想让我心里长刺吗?那我就当着全天下人的面,用你的“刺”,来喝我的喜酒。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会更膈应。
侍女退下后,花月眠看着楚凤辞手中的杯子,轻声说:“王爷,这对杯子,有问题。”
“哦?”楚凤辞和苏清寒都看向他。
“不是毒,也不是机关。”花月眠伸出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杯壁,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是声音。”
他闭上眼睛,侧耳倾听那余音。
“这对杯子,是用一种极为罕见的‘鸣玉’所制。这种玉石,对特定的声波会产生共鸣。若是以特殊的手法,催动一种极高频率的音律,就能让这玉杯在瞬间,从内而外,碎成齑粉。”
苏清寒的脸色一变。
他瞬间明白了楚云瑶的毒计!
她是要在婚礼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让楚凤辞和花月眠手中的酒杯,在他们嘴边,突然爆碎!
这虽然伤不了人,但却是极致的羞辱!大婚之日,龙凤同心杯碎裂,这是何等不祥的预兆!这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狠狠地打击凤阳王府的声威!
楚凤辞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她看着花月眠,像是在看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你能催动那种音律吗?”
“能。”花月眠点头,“不止能催动,我还能……改变它。”
“怎么改变?”
花月眠的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如同月光般的微笑:“我可以在她预设的音律响起之前,先用另一段音律,抵消掉‘鸣玉’的共鸣特性。或者……我也可以在她的人催动音律时,将那股力量,引向别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另一份贺礼上。那是某位官员送来的一只水晶花瓶。
“比如,让那只花瓶,替我们‘永结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