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星月,让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沉寂的黑暗之中。
唯有凤阳王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听雨轩”的产房内外,人影穿梭,气氛紧张得几乎让人窒息。侍从们端着一盆盆热水进进出出,每个人都屏着呼吸,脚步匆匆,不敢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产房内,花月眠躺在床上,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鬓发,让他那张本就清瘦的脸,更显得苍白透明。
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手背上青筋暴起。
阵痛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地袭来,每一次都像是要将他的身体撕裂。尽管他极力隐忍,但痛苦的闷哼声,还是不受控制地从齿缝间溢出。
“侧君,用力!跟着我说的呼吸,吸气……呼气……”
经验丰富的稳公在一旁沉稳地指导着,但看着花月眠越来越虚弱的样子,他的额头也渗出了汗珠。男子的产道本就比女子狭窄,生产过程自然也更加艰难凶险。
楚凤辞站在床边,眉头紧锁。她看着花月眠痛苦的模样,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阵阵地发疼。
她俯下身,用温热的毛巾,擦去他额上的冷汗,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
“月眠,我在。别怕。”
花月眠艰难地睁开眼,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而坚定的轮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
那份熟悉的温度,给了他莫大的力量。
“王……王爷……”他喘息着,声音微弱,“我……我没事……”
楚凤辞看着他强撑的模样,心中再无半分犹豫。她迅速从怀中取出那个白玉瓷瓶,倒出那粒【无痛丹】。
“张嘴。”她命令道。
花月眠没有丝毫怀疑,顺从地张开了嘴。
楚凤辞将丹药送入他的口中,又端过一杯温水,小心地喂他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的暖流,瞬间滑入腹中。
奇迹,在下一秒发生。
那股原本在他腹中翻江倒海、仿佛要将他撕碎的剧痛,竟如同被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抚平,迅速地消退了。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所有的痛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花月眠怔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腹中的胎儿正在往下坠,能感觉到身体正在为生产而努力,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却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而舒适的感觉,仿佛浸泡在温泉之中。
“这……这是……”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楚凤辞。
“我说了,是安神丹。”楚凤辞面不改色地替他理了理汗湿的碎发,凤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不疼了。”花月眠喃喃道,他看着楚凤辞,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依赖,“王爷,您给我的,究竟是什么仙丹……”
“别说话,保存体力。”楚凤辞打断他,重新握住他的手,“听产婆的,我们一起,把孩子带出来。”
“嗯!”花月眠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了疼痛的折磨,他的理智和体力都迅速回归。
他开始能够清晰地听从产婆的指令,配合着她的节奏,平稳而有力地呼吸、用力。
产婆也惊呆了。她接生了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景象。前一刻还痛不欲生的产夫,下一刻就变得神色如常,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但她毕竟经验丰富,立刻意识到这是生产的关键时刻,收敛心神,更加专注地进行引导。
产房内的气氛,从之前的凶险紧张,变得有序而平稳。
而在产房之外,苏清寒和赤焰并肩而立,守在院中。
苏清寒一身白衣,在灯火下显得愈发清冷。他负手而立,目光紧紧地盯着产房的门,看似平静,但那微微抿起的嘴唇,和偶尔在袖中蜷缩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赤焰则像一座沉默的铁塔,抱着那把从不离身的剑,守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每一个角落,将任何可能的危险,都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