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你苏荣枫,不再是我苏文茵的女儿,与我苏家再无半点关系!”
“你身上所有属于苏家的东西,都给我留下!我倒要看看,离了苏家,你们这一家,怎么活下去!”
此话一出,满堂死寂。
连一旁侍立的管家和侍女,都吓得白了脸色。
江之州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文茵。他想过自己会被休,却从未想过,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荣枫是丞相最宠爱的女儿,她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地去拉苏荣枫的衣袖,想让她服个软,说几句好话。
然而,他触到了一片冰凉。
苏荣枫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再看苏文茵一眼。
她只是平静地,开始解下自己身上的首饰。
那支母亲在她及笄时亲手为她插上的凤钗,那对祖母传下来的玉镯,那串她最喜欢的东珠耳环……
一件,又一件。
它们被轻轻地放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又绝望的声响。
最后,她脱下了身上那件华美的锦缎外袍,只留下一件单薄的中衣。
秋风从敞开的堂前灌入,吹起她空荡荡的衣袖。
她走到江之州面前,向他伸出手,声音平静得可怕。
“之州,我们走。”
江之州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空无一物的手腕和脖颈,看着她那双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的眼睛。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他的妻主,是一棵树,一棵宁愿在风雨中折断,也绝不弯腰的树。
他颤抖着,将自己的手,放进了她的掌心。
苏荣枫握紧了他的手,那份温暖,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她弯下腰,用另一只手,轻轻擦去儿子脸上的泪水,柔声道:“清寒,别怕,母亲带你回家。”
牵着丈夫,领着儿子,一步一步,朝着丞相府的大门走去。
她的背影,在空旷的大堂里,显得那么单薄,却又那么决绝。
苏文茵站在原地,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看着她脱下的那些首饰和衣袍,整个人都在发抖。
是气的,也是痛的。
她以为,她最了解自己的女儿。
她吃不了苦,受不了罪。只要逼到绝境,她一定会服软。
可她没想到,苏荣枫的骨头,比她想象中硬得多。
“你……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苏文茵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就永远别再回来!”
苏荣枫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深秋的冷雨,夹杂着寒风,扑面而来。
当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时,也彻底隔绝了他们与苏家所有的过往。
苏荣枫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
她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显赫的家世,没有了万贯的家财,没有了母亲的疼爱。
但她没有回头,也绝不可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