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楚凤辞设计的机关,利用了简单的光影折射原理。
水镜中,一个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女子,正虚弱地靠在门上。
她的样貌,依稀正是皇太女楚云鸣。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雪地里,还躺着几具南蛮武者的尸体。
显然,她是一路被追杀到这里的。
“是她本人。”苏清寒沉声道。
“那也不能开门。”温知许立刻反对,“她身后必然有追兵。一旦开门,就是将战火引到王府。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自保。”
“没错,”赤焰也附和道,“王爷的命令,是保全我们自己。”
苏清寒沉默了。
他看着水镜中那个瑟瑟发抖、眼中充满绝望与最后一丝祈求的女子。
他想起了楚凤辞离京前对他说的话。
“我离京之后,王府的一切事务,都交由你全权处置。”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保全你们自己,是第一位的。”
理智告诉他,温知许和赤焰是对的。不开门,是当下最稳妥、最正确的选择。
凤阳王府可以凭着坚固的防御和精锐的私兵,在这场风暴中置身事外,直到楚凤辞归来。
可是……
他看着楚云鸣,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被苏家逐出家门,无处可去的自己。
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那种看不到一丝光亮的黑暗,他体会过。
更重要的是,楚云鸣,是皇太女。
是楚凤辞名义上效忠的储君。
如果任由她死在凤阳王府门外,等楚凤辞回来,将如何面对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凤阳王府见死不救,坐视储君身亡,这顶帽子一旦扣下来,比参与谋逆的罪名还要重。
她这是算准了,无论他开不开门,凤阳王府都将被拖下水。
开门,是引火烧身。
不开门,是见死不救,将来后患无穷。
苏清寒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楚凤辞那双深邃而又坚定的眼眸。
“我相信你。”
她说。
苏清寒猛地睁开眼,那双一向清冷的凤眸中,此刻燃起了一簇决然的火焰。
“开门。”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分量。
“正君!”赤焰和温知许同时惊呼。
“我说,开门!”苏清寒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环视众人,那清冷的气质中,第一次透出了属于王府主君的威严与魄力。
“王爷将王府托付于我,便是不论何种境地,都信我能做出最正确的决断。”
“皇太女,是大楚的储君。于公,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于私,楚云瑶是我凤阳王府的死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一步,我们退无可退。既然避不开,那便……迎上去!”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赤焰身上,沉声道:“赤焰,你带一队玄甲卫,将皇太女迎进来。记住,只救她一人。她身后的追兵,杀无赦!”
“是!”赤焰看着此刻的苏清寒,仿佛看到了楚凤辞的影子。他不再犹豫,抱拳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苏清寒又看向温知许:“知许,你去通知厨房,备好伤药和姜汤。另外,让府医随时待命。”
温知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去。
书房里,只剩下苏清寒和花月眠。
“你不怕吗?”花月眠轻声问道,“这一步踏出去,王府就再无宁日了。”
苏清寒走到窗边,看着后门的方向,缓缓打开的门缝中,赤焰的身影一闪而出。
他轻声道:“怕。但我更怕,她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让她失望的我,和一个支离破碎的家。”
他握紧了袖中那块楚凤辞留下的龙纹玉佩,玉佩的温度,仿佛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我答应过她,会替她守好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