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万法珠实在没忍住，模拟出喷笑的气流声，“老祖您这比喻……生动！形象！充满了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幽默感！您放心，我们家宗主扎针技术一流，专治各种不服……呃，是各种疑难杂症，保证精准打击病灶，绝不伤及无辜发囊！”

老祖被万法珠这么一怼，脸瞬间涨红了，想发作又似乎没什么力气，只能气鼓鼓地瞪着它，那表情配上他枯槁的容颜和闪亮的发冠，竟有种莫名的滑稽感。他顺手抓起玉台边一个同样镶嵌着仙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枕头，作势要砸向万法珠：“你这破珠子，再胡言乱语，信不信老夫用这‘镇神枕’把你压在山下三千年！”

朱北赶紧上前一步，挡在万法珠前面，脸上带着温和但不容置疑的微笑：“老祖息怒，它并无恶意。我们还是先开始诊断吧。请您放松心神，晚辈需要探查一下您体内的具体情况。”

老祖悻悻地放下枕头，嘴里还在嘟囔：“现在的年轻人，带的法宝都这么没大没小……”但还是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只是身体依旧有些紧绷，尤其是头部，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偷袭”。

朱北示意阿木准备好记录，自己则屏息凝神，双眸之中淡金色的光华缓缓流转，《洞玄望气术》悄然运转到极致。在他的“视野”中，老祖琅轩的仙体情况逐渐清晰，这一看之下，就连朱北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一些。老祖的仙力核心，那原本应该璀璨如骄阳的元婴，此刻黯淡无光，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微裂痕，本源仙力正如沙漏中的细沙，缓慢却持续地向外流逝。不仅仅是简单的本源枯竭，更麻烦的是，其仙力运转的经络体系内，充斥着一种灰败、腐朽的能量气息，这种气息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所剩不多的生机，并且隐隐与某种更深层次的天地法则产生了勾连，形成了一种恶性的循环。这绝非普通的道伤或者寿元耗尽那么简单，更像是触及到了某种生命层次的衰变规则。

“老祖，”朱北收回目光，语气沉稳，“您这并非简单的本源受损，而是……触及了‘天人五衰’的范畴，目前尚处前期，但衰败之气已深入仙髓。”

老祖琅轩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被强烈的“偶像包袱”覆盖：“天、天人五衰？胡说！老夫我才活了八千岁！按照仙族寿元纪年，正值壮年！顶多算是……中年危机！对，仙界版中年危机！”他甚至有些激动地想从玉台上坐起来，证明自己“还行”，结果手臂一软，又跌坐回去，只能喘着粗气强调：“我们族谱上写着呢！八千岁，中年！离衰还早！”

万法珠在一旁听得珠体光芒乱闪，努力憋着笑，神念传给朱北：“好家伙，仙界也开始卷年龄焦虑了？八千岁的中年危机……这要是让凡界那些为三十五岁失业发愁的打工人听到，不得当场表演一个道心崩溃？”

朱北没理会万法珠的吐槽，继续耐心解释：“老祖，天人五衰并非单纯以年龄计算，与自身根基、修行历程、乃至因果牵连皆有关系。它更像是一种生命状态的质变节点。比如，您是否感觉仙力运转时常滞涩，难以如臂指使？神识感知范围大幅缩减，且难以长时间集中？”

老祖眼神闪烁了一下，嘴硬道：“……偶尔，只是偶尔有些不顺！修炼哪有一帆风顺的！”

“那您是否感觉仙体力量衰退，以往能轻易做到的事情，如今倍感吃力？”朱北继续追问。

“……老夫那是韬光养晦！不屑于动用蛮力！”老祖梗着脖子，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万法珠终于忍不住，飘到老祖面前，珠体上显示出《仙界医修手册》中关于天人五衰前期的文字描述，其中一个症状被特意放大、高亮标注：“味觉退化，食不知味，仙酿琼浆饮之如淡水。”

“老祖，”万法珠用一种故作天真的语气问，“您最近是不是觉得，就算是珍藏万年的‘醉仙酿’，喝起来也跟凡界的白开水似的，没啥味道了？”

这话像是一支精准的箭，瞬间戳破了老祖强撑的伪装。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真实的慌乱和委屈，小声嘀咕：“你、你怎么知道？我偷偷尝过我重孙子孝敬的、他号称最好喝的仙酿……确实，没啥味儿了。”那表情，活像个发现自己失去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

朱北适时接话，语气温和却带着强大的自信：“老祖，天人五衰前期并非绝症，至少在我这里，并非无药可救。只要找准症结，对症下药，延缓乃至逆转初期衰败，并非不可能。届时，您不仅能重掌仙力，品出仙酒醇香，捏碎几块仙晶更是不在话下。”

这番话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瞬间照亮了老祖原本灰暗的眼眸。他猛地抬起头，混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和……一丝孩子气的期待：“真、真的？你真能治？还能让我尝出酒味？能让我再捏碎仙晶？”得到朱北肯定的眼神后，他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努力坐直身体，一拍大腿（虽然没什么力气）：“那还等什么！赶紧治！需要什么药材、仙晶，尽管开口！只要能让老夫恢复，让那群背地里笑话我连小仙兽都吓不住的小混蛋们看看，老夫还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琅轩老祖！”

看着眼前这位一会儿倔强如牛，一会儿又脆弱委屈，瞬间切换“奋斗逼”模式的老祖，朱北和万法珠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笑意。得，这位仙界老北鼻，为了重振雄风（以及能尝出酒味），算是彻底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