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月光如水银般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寂静的街道上。陈风刚结束与松本葵那顿温馨又带着未尽暧昧的晚餐,独自走在回住所的路上。
晚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因接连与不同女性互动而残留的几分燥热和复杂心绪。葵老师那温柔羞涩的邀请犹在耳边,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留下若有若无的痒意。
就在他掏出钥匙,准备打开那间虽然依旧简陋但已充满希望的小屋门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来电显示是一个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存过的号码。
他滑开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听筒里便传来一个带着明显哭腔、颤抖而脆弱的女声,像即将断裂的琴弦。
“是……是陈风先生吗?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我是……我是高桥,高桥诗织……”
高桥诗织?陈风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张苍白精致、总是笼罩着一层化不开轻愁的脸庞,以及那晚,她倚在自己肩头无声哭泣时,单薄身体传来的细微颤栗。
他心头一凛,语气不自觉地放得更缓、更柔:“高桥小姐?是我,陈风。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钢琴……我的钢琴……它又不对了……”高桥诗织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压抑的抽泣,“声音……声音变得好奇怪……我弹不下去……心里好乱……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失礼……可是……”
她的无助和慌乱透过电波清晰地传递过来,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在黑暗的森林里迷失了方向。这与她平时那种清冷疏离的气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更显得我见犹怜。
“没关系,高桥小姐,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看看。”陈风没有丝毫犹豫。一方面,他对这位如同易碎艺术品般的钢琴美人确实存有几分好奇和保护欲;另一方面,系统也适时地给出了提示:
【检测到高价值潜在维修目标(高桥诗织)发出紧急求助,情绪状态极不稳定。建议优先处理。】
高桥诗织似乎没料到陈风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哽咽了一下,才带着浓重鼻音报出了一个高级公寓的地址,正是陈风之前去维修老教授唱片机的那栋楼。
“我……我等你……”她小声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仿佛多说一句都会耗尽力气。
陈风收起手机,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家门,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融入夜色之中。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
车子在寂静的街道上行驶,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陈风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禁对比起刚刚分别的松本葵和此刻正等待他的高桥诗织。
一个是温暖和煦的人间烟火,带着治愈人心的力量;另一个则是清冷孤高的月光,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夜色里,充满了神秘和破碎感。两种截然不同的女性,却都因缘际会地与他产生了交集。
到达目的地,陈风付钱下车。高级公寓楼的大厅依旧灯火通明,值班的保安礼貌地询问后,通过对讲系统与高桥诗织确认,才恭敬地放行。
乘坐电梯上楼,来到高桥诗织所在的房门外。陈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因奔波而略显凌乱的衣领,然后按响了门铃。
几乎是门铃响起的瞬间,门就被从里面轻轻拉开了一条缝隙。高桥诗织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今晚的她,与之前两次见面时又有些不同。她穿着一件质地极好的深紫色丝绸睡袍,袍子略显宽松,却依然能勾勒出她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和单薄的身形。
睡袍的V领开得恰到好处,露出她一段雪白修长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肌肤在室内暖黄的光线下泛着如玉般的光泽。袍长及膝,精致得如同艺术品。
她的长发没有像上次那样挽起,而是如黑色的瀑布般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脸越发小巧苍白。脸上未施粉黛,眼圈却红得厉害,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像清晨沾染了露水的黑色蝶翼。那双总是盛满忧郁的杏眼,此刻更是水汽氤氲,写满了无助、慌乱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脆弱。
她看到陈风,像是看到了救星,嘴唇微微翕动,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下意识地抓紧了睡袍的领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高桥小姐,我来了。”陈风的声音放得极轻极柔,生怕惊扰了这只受惊的鸟儿。
“钢琴在哪里出问题了?”陈风直接问道,目光扫过那架钢琴,它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一只沉睡的巨兽。
“就是……音色……”高桥诗织引着陈风走到钢琴边,声音依旧带着颤音,“我今晚想练习一首曲子……可是……无论怎么弹,声音都变得很奇怪……很刺耳……很不和谐……我……”她说着,情绪又有些激动,眼眶再次泛红。
陈风示意她不用急。他走到钢琴前,打开琴盖,手指随意地在几个琴键上按了下去。
叮咚作响的音符流淌而出,音色纯净、饱满,共振良好,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叮!扫描目标:施坦威三角钢琴。】
【状态评估:物理状态优良,音准偏差值低于千分之三,属于正常范围。无明显功能性故障。】
【结论:乐器本身无异常。】
系统给出了明确的判断。陈风微微蹙眉,又连续按下几个和弦,高低音区都试了试,钢琴的响应非常灵敏,音色没有任何问题。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紧张地攥着双手的高桥诗织,她的脸色在灯光下苍白得近乎透明。陈风心中一动,开启了【情绪感知】。
瞬间,一股强烈、混乱、如同暴风雨般汹涌的负面情绪浪潮将他包裹。那里面有深深的悲伤、难以排解的焦虑、对自我的怀疑,以及一种近乎崩溃的无助感。这股情绪的强度,远超他之前在她身上感受到的任何一次。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高桥诗织):情感郁结(重度),内心失衡导致感知扭曲,需心灵共鸣与疏导。
【发布特殊维修任务:月光下的心弦调律。】
陈风明白了。问题不在钢琴,而在弹钢琴的人心里。是她内心巨大的情绪波澜,扭曲了她对音乐的感知,让她觉得原本正常的琴声也变得刺耳、不和谐。
他轻轻合上琴盖,没有立刻点破,而是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高桥诗织,轻声问道:“高桥小姐,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很难过的事情?或许,问题并不在钢琴上。”
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瞬间击溃了高桥诗织勉强维持的脆弱防线。她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没有发出太大的哭声,只是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无声地哭泣,那种压抑的悲伤更让人心疼。
“我……我今天……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诉说,“他们……他们又要逼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我……我就像一件摆设……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
她的话语零碎而混乱,但陈风大致听明白了。又是一个被家族期望束缚、失去自我的可怜人。他默默地递上一张纸巾,没有打断她,只是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高桥诗织接过纸巾,却没有擦拭眼泪,任由泪水浸湿了苍白的脸颊。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陈风,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被理解的渴望和深深的疲惫。
“陈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很没用……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
“怎么会?”陈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每个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这并不可笑。相反,敢于面对自己的脆弱,才是真正的勇敢。”
他走上前一步,距离拉近,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混合着泪水和冷冽清香的独特气息。他没有贸然拥抱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
高桥诗织的手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缩回,但陈风温暖有力的掌心仿佛带着某种魔力,那灼热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奇异地安抚了她混乱的心绪。她最终没有挣脱,反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微微回握了一下。
“音乐是心灵的镜子。”陈风引导着她,走到钢琴凳前坐下,他自己则站在她身侧,“当你心里充满杂音时,听到的旋律自然也会变得混乱。不如……我们试着一起,把心里的杂音先安抚下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