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桌上，那张画着骷髅头的绝密地图，被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按住。

煤油灯的火苗跳了跳，将李振国那张古井无波的脸，照得棱角分明。

“黑水潭。”

老将军的声音不响。

“一年之内，从这个地方，给我带一件东西出来。”

“只要你能办到，别说五十年，我李振国亲自给你请功，把整个龙王口，都划给你当自留地！”

话音落下，屋里死一样的寂静。

林解放手里的烟杆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浑然不觉，只是张着嘴，看着自家儿子。

苏文山扶着眼镜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只有林卫东，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李振国面前，没有半分的卑躬屈膝，只是像个最普通的庄稼汉，跟邻家老叔唠嗑一样，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首长，这买卖，我接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下去拼命，是为了我婆娘娃儿。要是我折在里头了，这龙王口，还得姓林。我那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我石村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国家得给他们一个说法，不能让他们白干！”

这已经不是讨价还价了。

这是在立遗嘱，是在用自己的命，给全村人换一份万世不移的家业！

李振国那双看过太多生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卫东，足足看了有半分钟。

突然，他笑了。

那是一种带着刀兵铁马血腥味儿的，发自肺腑的欣赏和畅快。

“好！”

“好小子！”

老将军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都跳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陈部长，声如洪钟。

“老陈！笔墨伺候！老子今天就在这儿，跟他把字据立了！”

陈部长显然早有准备，他从那个半新不旧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一份崭新的钢笔，还有一盒红得发亮的印泥。

文件抬头，一行醒目的黑体字，砸得林解放和苏文山眼冒金星。

《石村龙王口海域五十周年军民合作特区开发协议》！

特区！

全国独一份！

李振国接过笔，看都没看上面的条款，直接在落款处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重重地盖上了那枚代表着绝对权力的印章。

“小子，到你了。”

林卫东接过那支沉甸甸的钢笔，没有丝毫犹豫，一笔一划，力透纸背，签下了“林卫东”三个字。

当他按下自己鲜红的手印时，他身后的林解放，腿一软，要不是苏文山扶了一把，差点没直接坐到地上去。

老汉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这薄薄的一张纸，比他见过的所有地契加起来，都要重上千倍万倍！

“协议签了，你的诚意呢？”

李振国看着林卫东，眼神里全是考量。

林卫东笑了笑，转身就朝屋外走。

“首长稍等。”

片刻之后，他提着一个黑乎乎的铁皮桶走了进来，“哐当”一声放在桌上。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那头畜生的血，我让人装了一桶。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