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车间里,死一样的寂静。
李振国和陈部长,两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将军,此刻瞪着那块晶莹剔透的“手雷琥珀”,嘴巴张着,半天没合拢。
苏文山更是疯了一样,不顾那还未散尽的血腥味,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巨大的尸体上,戴着老花镜,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贴到那块琥珀上。
林卫东靠在“海底金刚”冰凉的大腿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没管那几个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的大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操!这趟买卖,值了!】
不光是解决了手雷这个定时炸弹,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个能让军方,让国家,不得不把他林卫东、把整个石村都当成宝贝疙瘩供起来的——投名状!
……
手雷危机,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收了尾。
李振国和陈部长当天就带着那块“手雷琥珀”和一堆数据,乘坐军用吉普连夜赶回了省城。
临走前,李振国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地拍在林卫东的肩膀上,什么也没说,但那眼神里的意思,林卫东懂。
这事,没完。
恰恰相反,这才是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半个月,整个石村,不,是整个县城,都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以县机械厂为中心,方圆五里地,一夜之间被拉起了高高的铁丝网,挂上了“军事管理区,闲人免入”的牌子。
一辆辆挂着军牌的卡车,拉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精密仪器和穿着白大褂的技术员,源源不断地开了进来。
苏文山,这位曾经的“黑五类”,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新挂牌的“华夏人民解放军研究所”的第一任所长,正师级待遇!
这消息传出去,整个县城都炸了锅。
而林卫东,挂着个“研究所首席技术顾问兼石村党支部书记”的头衔,却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研究所,一号实验车间。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充满了各种化学药剂味道的实验室。
苏文山正带着他那帮从省城来的技术骨干,围着一个巨大的搪瓷桶,一个个眼珠子通红。
桶里,是一种看着跟猪食差不多的粘稠液体。
“不行!还是不行!粘合度不够,涂层在模拟深海高压环境下,超过三个小时就会出现龟裂!”一个年轻的技术员看着显微镜下的数据,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配方!一定是配方出了问题!”苏文山死死盯着那本写满了化学公式的笔记本,额头上青筋暴跳。
灵感,来自于那块“手雷琥珀”。
既然“海龙王”能用自身的血肉,将一枚手雷完美地封存五十年,那这种物质,是不是也能用到其他地方?
比如……船底!
这个想法,是林卫东提出来的。
他不懂什么生物场域,也不懂什么分子结构,他就知道,石村的渔船,在海里泡不了几年,船底就锈得不成样子,每年光是修船、换船底木板,就是一笔天大的开销。
要是能把那玩意儿刷到船底,那得省多少钱?
这个朴素到极点的想法,却瞬间点燃了苏文山和整个研究所的热情。
如果能成功,这不止是解决了石村的难题,这对于整个国家的航运、乃至海军建设,都将是一次革命性的突破!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得吓人。
他们尝试了无数种方法,试图复制那种晶体结构,但造出来的涂料,要么太脆,要么附着力太差,根本经不起海水的冲刷。
“岳父,是不是路子走错了?”
林卫东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他手里拎着个小铁桶,正是那次从海底“死巢”里取回来的,装着“金种”母液的那个。
苏文山猛地抬起头,一把抢过林卫东手里的铁桶!
“催化!是催化!我怎么就忘了!”
“那块手雷琥珀,不是天然形成的,它是在‘金种’的催化下,才从血肉变成了晶体!我们的方向错了!我们不应该去模仿结果,我们应该去复制过程!”
老教授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