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把金口江防盖得严严实实。

只有江面上的浪头泛着点微光，拍打着江滩，发出“哗啦”的轻响。

林峰蹲在弹药库旁的战壕里，手指摸着潮湿的泥土，步话机贴在耳边，里面时不时传来各小组的汇报声。

“队长，高射机枪连已就位，都架在弹药库西侧的土坡后，鬼子看不见！”王虎的声音带着喘，刚才他带着弟兄们把机枪从江滩挪到这儿，泥路滑，摔了好几跤，裤腿上全是泥印子。

林峰“嗯”了一声，抬头看向远处的树林。

黑暗里隐约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却听不见虫鸣——反常的安静，说明鬼子的特种部队已经离得不远了。

“周星，你们侦查组怎么样？”他对着步话机问。

“还在往前摸，树林里有脚印，是鬼子的军靴印，新踩的。”周星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里能听见他轻轻的脚步声。

他带着两个队员，手里的汤姆逊没上膛，怕走火惊动鬼子，腰间别着匕首，是上次在万家岭缴获的日军军刀磨的。

战壕里，陈刚正带着爆破组埋诡雷。

他蹲在泥地里，腿不方便，就用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把炸药包埋进土里，上面盖了层枯树叶。

“娘的，让鬼子踩上来，炸他们个稀巴烂！”他咬着牙，额头上的汗混着泥往下淌，小花跟在后面，帮他递引线，时不时帮他擦把脸。

“陈大哥，慢点开，别伤着手。”小花的声音很轻，手里的纱布还攥着——刚才埋第一颗雷时，陈刚的手被树枝划破了，她没敢多问，只默默帮他包了伤口。

李铁山带着狗蛋在战壕外围巡逻，狗蛋手里的步枪端得笔直，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黑暗里的动静。

“狗蛋，别慌，鬼子来了咱就打！”

李铁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刀挂在腰间，刀柄被他攥得发热。

狗蛋点点头，喉咙动了动，没说话——他还是有点怕，但一想到武汉的老百姓，又把腰杆挺得更直了。

突然，步话机里传来赵雅急促的声音：“队长！发现鬼子！有十五个人，都穿黑衣服，带着消音枪，往弹药库来了！”

林峰心里一紧，立马下令：“各小组注意！鬼子来了，听我命令再开火！陈刚，准备引爆诡雷！”

赵雅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远处的黑影慢慢靠近。

为首的鬼子手里拿着手电筒，往地上照了照，像是在找路。

她悄悄掏出匕首，等最前面的鬼子走到树旁，猛地跳出去，匕首直接扎进鬼子的脖子。

那鬼子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泥地里。

后面的鬼子反应过来，举枪就射。

赵雅赶紧滚到树后，掏出汤姆逊，扣动扳机：“哒哒哒！”两个鬼子应声倒地。

“撤！往战壕方向退！”她喊着，带着队员往回跑，身后的鬼子追得紧，子弹“嗖嗖”地擦着耳边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