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力量蛮横而冰冷，不容抗拒。苏小小的意识如同被强行打捞上岸的溺水者，猛地脱离了那片虚无的死寂。

她惊愕地发现，自己正轻飘飘地悬浮在洗手间的天花板附近，视角居高临下。

她看到了自己那双熟悉的毛茸茸兔子拖鞋，看到了那套洗得发旧的草莓睡衣，以及……正下方，倒在冰凉瓷砖地板上一动不动的、那个名为“苏小小”的躯壳。

那个“她”双眼圆睁，瞳孔涣散，脸上凝固着惊恐，嘴角还挂着牙膏沫。

灵魂出窍？我真的死了？！就因为一口漱口水？！

巨大的荒唐感和滔天委屈还没来得及将她淹没，眼前的洗手间空间便剧烈扭曲，如同画布般被无声地撕裂开一道不规则的口子，边缘闪烁着不祥的幽暗光芒。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带着森然鬼气与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从中飘然而出。

白无常极高瘦，惨白面容，鲜红长舌，头戴“一见生财”高帽，手持流动符文的白色玉笏，眼神空洞漠然。黑无常矮壮敦实，面黑如墨，巨眼无白，头戴“天下太平”帽，手持蠕动开合的漆黑锁链，散发出禁锢一切的法则之力。

苏小小的魂体在这阴神威压下瑟瑟发抖，所有情绪都被碾碎，只剩下最原始的敬畏与恐惧。

白无常对苏小小的反应视若无睹，一本墨玉册子凭空浮现。他冰冷的视线扫过册面，却罕见地顿住了。那万年不变的惨白面容上，空洞的眼睛极其细微地眯了一下。他侧头，与黑无常无声对视了一眼。

黑无常会意，上前一步，漆黑眸子扫过玉册，又猛地盯向苏小小，粗声粗气地低语：“搞错了？不对啊，死亡地点、时间、因果线都对得上啊……奇了怪了……”

白无常沉默片刻，合上玉册，目光再次投向苏小小。那千年寒冰般的语气依旧，却硬生生拗出了一种极其别扭、生硬的敬称：“咳，苏小小女士，您的情况有些特殊。”这“女士”二字说得异常艰难，“请您跟我们走一趟，阎君要亲自见您。”

苏小小：“……哈？”阎王？！亲自见我？一个被漱口水呛死的倒霉蛋？

不容她多想，黑白无常已转身，那道空间裂缝如同巨口般等待着她。她被无形力量牵引，投入裂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