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年夏·襄阳城下&城郊战场)
襄阳城的青砖城墙在烈日下泛着冷光,城垛间的缝隙里还嵌着去年冬雪冻硬的桑枝碎——那是文聘率士兵加固城墙时塞的,如今却成了对准流民的箭障。城头上,士兵们握着弓,箭尖泛着寒芒,却有几个年轻兵卒悄悄把箭头偏了偏——他们大多是南阳流民出身,去年还跟着文聘种过桑田,见城下百姓抱着裹得严实的桑种,眼里满是不忍。
刘备勒住的卢马,马腹下的桑丝布早已磨破,露出的皮上沾着血痂,那是樊城山道上被碎石划破的。他望着城头飘扬的“刘”字旗,旗角磨出了毛边,却依旧是他记忆里刘表主政时的模样,声音带着些沙哑,却依旧清亮:“城上可是蔡将军?我乃刘备,带新野百姓暂避曹兵,望将军开城,容我们入城歇脚——只需三日,待曹兵退去,我们立刻离去,绝不为难襄阳百姓,更不碰城内一寸桑田!”
城头上,蔡瑁穿着锦袍,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指腹蹭过扳指上的“曹”字纹——那是曹操刚派人送来的。他低头瞥了眼城下的流民,像看一堆沾着泥的累赘,冷笑一声:“玄德公何必自欺欺人?如今刘琮公子已决意降曹,襄阳已是曹公的地盘!你带这些拖家带口的流民来,不是拖累是什么?”他突然提高声音,对城上士兵道:“都给我拉满弓!刘备若再敢靠近半步,就放箭!”
“蔡瑁你这奸贼!”一声怒喝从人群里炸开,魏延提着大刀冲了出来,刀身映着日光,晃得人眼晕。他本是南阳流民出身,当年被蔡瑁诬陷通敌,若不是吕子戎用“桑枝障眼法”帮他逃出生天,早死在荆州大牢里。如今见蔡瑁为了攀附曹操,连护民的刘备都拒之门外,胸口的怒火像烧着的老桑枝,噼啪作响:“刘荆州在世时待你不薄,给你良田,让你掌兵,你却勾结曹操,害主降敌!今日我魏延定要斩了你,为荆州百姓除害,为南阳被你害死的流民报仇!”
城侧的城门突然“吱呀”打开,一队骑兵冲了出来,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尘土。为首的人身穿银甲,甲缝里沾着些桑叶碎,手握长枪——枪杆上缠着的桑丝绳已有些褪色,却是当年刘表亲传他“荆襄缠枝枪”时,手把手教他编的,绳结里还藏着个极小的“表”字。正是文聘。
他勒住马,眉头皱得紧紧的,望着魏延的眼神里满是复杂——他认得魏延,去年南阳大旱,两人还一起帮流民给桑苗浇水,魏延的刀,当时还劈开过堵塞水渠的巨石。“文长,休得胡言!”文聘的声音有些发紧,握枪的手微微发颤,“我主乃刘琮公子,蔡将军是奉公子之命守城,你在此喧哗,便是对主公不敬,与反贼何异?”
“反?我反的是害民的奸贼!”魏延握着刀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刀背上的桑纹映着光,“刘琮公子年幼,定是被蔡瑁蛊惑!文聘,你忘了吗?当年南阳大旱,是刘荆州让你带士兵给流民送桑种,你亲手把桑苗递到我手里;去年冬雪,是你和我们一起给桑苗盖干枝,冻得手都肿了!如今曹操要来屠城,你却帮着蔡瑁拦护民的人,你对得起刘荆州的托付,对得起荆州百姓吗?”
文聘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握着枪的手更颤了——他怎会不记得?那些日子,流民们围着桑田唱歌,孩童们把桑椹塞进他手里,说“文将军,吃了桑椹,来年苗长得旺”。可他的妻儿还在蔡瑁手里——昨日蔡瑁派人传话,若他敢帮刘备,就杀了他妻儿,埋在襄阳城外的桑田里。“多说无益!”文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长枪直指魏延,“你若再不退,休怪我枪下无情!”
“那就来战!”魏延怒吼一声,大刀劈向文聘,刀风带着股狠劲,直逼面门——这是他在南阳护桑田时练的“劈山式”,当年用这刀劈开过流寇的盾牌,救过三个抱着桑种的孩童。文聘不敢怠慢,长枪横挡,“叮”的一声脆响,刀枪相撞的火花溅在地上,惊得城下列队的流民往后缩了缩。
文聘的“荆襄缠枝枪”本就以柔韧见长,枪杆像老桑枝般能屈能伸,他刻意避开魏延的要害,第一枪只是挑开魏延的刀身,没往致命处刺。可魏延此刻满心怒火,刀刀往要害劈,“横扫千军”劈向文聘的腰,“断江式”砍向马腿,每一招都带着拼命的架势,却在刀快碰到文聘甲胄时,悄悄偏了半寸——他也记得,眼前这人,曾和他一起护过桑苗。
“文长!你冷静些!”文聘躲过一刀,长枪突然缠住魏延的刀身,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蔡瑁已把我妻儿关在府中,城上还有曹兵的细作盯着!我若不战,他们定会害我家人,还会迁怒襄阳的流民!你别逼我!”
魏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劈出去的刀顿了顿。他早听说蔡瑁手段狠辣,却没想到文聘竟被拿捏至此。“那你就跟我走!”魏延猛地发力,甩开文聘的枪,刀身却故意往旁侧划,“随主公护百姓往江夏去,等刘琦公子出兵,咱们再回来救你妻儿,总比在这帮蔡瑁做恶强!”
文聘心里一暖,知道魏延留了情。他趁势收枪,枪尖贴着魏延的脖颈划过,却只挑破了他的衣领,留下道浅浅的血痕:“我若走了,襄阳的流民怎么办?蔡瑁定会把怒火撒在他们身上,烧了城外的桑田,抢了他们的蚕茧!”他瞥了眼不远处的桑林,林里的桑苗刚结出青椹,是流民们去年种的,“文长,你听我一句,带主公走,找个安全的地方护百姓。我留在襄阳,至少能盯着蔡瑁,不让他伤流民,不让桑田被毁——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两人你来我往,战了五十回合,刀枪相撞的脆响在城下回荡,却没真伤对方分毫。城头上的蔡瑁看得不耐烦,他本想让文聘杀了魏延,再借机射杀刘备,可两人却越打越“留手”,甚至有几次还借着招式低声说话。蔡瑁脸色一沉,一脚踹开身边的副将——那副将是他的亲信,手里正握着弓箭,“放箭!别管文聘,把魏延和刘备的人都射杀!出了事,我担着!”
“将军!文将军还在
“怕什么?死了文聘,自有曹公的人来守襄阳!”蔡瑁一把夺过弓箭,拉满弓,箭尖直指魏延的后背——他早就看文聘不顺眼,觉得这人“护流民胜过护主”,正好借今日除掉他。“放!”
箭雨瞬间从城头落下,赵云眼疾手快,骑着照月玉狮子冲上前,银枪舞得密不透风,枪尖挑飞射向刘备的箭,枪杆挡开对着流民的箭;吕子戎也拔出承影剑,剑走“缠枝锁柔”,剑脊轻轻一挑,就把射向文聘的箭拨到一旁——他看得分明,文聘刚才刻意往魏延身前挡了一下,替魏延避开了一支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