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多谢杨总镖头开解,晚辈明白。”
“你既随我镖局同行,有些江湖规矩,你也需知晓一二。”杨震开始向我传授一些基本的江湖经验,“行镖在外,讲究‘三分保平安’。一分靠武功,一分靠面子,还有一分,靠的是眼力劲儿和谨慎。”
他指了指官道上往来的各色行人:“你看那些人,有商旅,有百姓,也有江湖客。要学会分辨哪些人可能带来麻烦,哪些地方可能设有埋伏。经过险要地段,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住店要选熟店、大店,若无熟店,则需仔细检查房间,食物饮水更要小心……”
他娓娓道来,都是多年刀头舔血总结出的宝贵经验。我凝神静听,将这些话语牢牢记在心里。这比我之前读过的任何武侠小说都来得真实、残酷。
“另外,”杨震语气微沉,“你身份特殊,玄阴教既然盯上了你,绝不会轻易放弃。日后在路上,尽量待在车中,非必要不要露面。若真遇到突发状况,记住,保命第一,其他都是次要。”
“是,晚辈谨记。”我郑重应道。
接下来的路程,我一边调养身体,一边默默观察,学习。我看到镖师们如何与沿途关卡的兵丁打交道,如何与驿站、客栈的掌柜伙计周旋,如何在看似平静的路段突然警惕起来,又如何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时,迅速选择有利地形扎营布防。
我也开始尝试在身体状况允许时,重新拾起玄冲师父教的《养气诀》和基础拳法。内力修炼依旧进展缓慢,如同在淤泥中前行,但我能感觉到,那丝微弱的气息,在陈泉药物的辅助和我坚持不懈的引导下,似乎比之前凝实了那么一丝丝。练拳时,我也开始有意识地回想玄冲师父拍打我穴位时的发力感觉,虽然依旧笨拙,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全然不得要领。
有一次傍晚宿营,我独自在营地边缘慢腾腾地打着那套“基础拳法十八式”,被赵猛看到。他抱着膀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小子,你马步虚浮,下盘不稳,是内息不济,也是腰腿无力。光摆架子没用,得练!”
说着,他走过来,在我几个腰腿关键部位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力道和位置,竟与玄冲师父当初拍打时有异曲同工之妙!“感受这里!站稳了!对!就这样!”
我依言调整,果然觉得稳当了不少。虽然赵猛的方式同样粗犷,却让我感到一种不同于险空山的、来自底层江湖的质朴教导。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在缓慢恢复,对这个世界江湖的认知,也在一点点加深。我不再仅仅是险空山的王玥,也开始成为镇远镖局这支队伍里一个沉默的观察者和学习者。
官道蜿蜒,伸向未知的北方。我知道,我的江湖生涯,就在这车轮辘辘和风尘仆仆中,正式开始了。前路依旧迷茫,危机四伏,但握着手中那根用作拐杖的硬木棍,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内息,我心中那份因穿越和追杀而产生的惶惑,渐渐被一种坚定的力量所取代。
无论前路如何,我必须走下去,变得更强,直到有能力回去,弄清楚一切,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
夕阳将车队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我坐在车辕边,看着远方地平线上最后一抹余晖,心中一片平静。
江湖,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