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对!”
苏婉清已然离席,站在评委席前,身姿挺拔如寒松。她俏脸含霜,眸中燃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那怒火并非因为个人喜恶,而是源于对医学正道的扞卫和对生命的敬畏。她不再看小泉,而是直接面向孙长老和所有评委,声音铿锵:
“孙长老,各位前辈!此子方案,已非‘荒诞’可以形容,实乃丧心病狂!蚂蝗吸血,本就损耗元气,于常人尚需谨慎,何况是此等气息奄奄、油尽灯枯之危重病人?其所谓‘以虫引虫’,更是无稽之谈,毫无医理依据,纯属臆想!若依此方案施治,病人必定顷刻间气血暴脱而亡!此非治病,实乃戕害!”
她猛地转向小泉,目光如两柄冰锥,直刺而去:“小泉!你口口声声为了疗效,可知‘疗效’二字,需建立在严谨的医理和对生命的敬畏之上!而非凭你一己之妄想,行此等同归于尽之举!你此举若成,是侥幸;若败,便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担待得起吗?!”
她的话语,有理有据,掷地有声,瞬间赢得了在场几乎所有正统医者的心声和支持。众人纷纷点头,看向小泉的目光充满了谴责,仿佛他已然成了一个刽子手。
压力,前所未有的巨大,几乎要将小泉压垮。他孤立无援,面对的是整个江南医界的质疑和反对。
然而,就在这几乎一边倒的声浪中,小泉猛地抬起头,迎着苏婉清那冰冷的目光,大声吼道:“你们只知蚂蝗吸血,可知其唾液中有‘水蛭素’,能破瘀通络,更能散发独特气息,对于某些‘阴秽之物’有极强的吸引之力?!我并非要它吸干人血,而是借此特性,打破‘蛊虫’盘踞的平衡,将其引出巢穴!之后再以药汤疏导被堵住的水气,方能根治!你们不懂!不代表它不存在!”
他这番关于“水蛭素”和“吸引阴秽之物”的说法,在众人听来,更是如同天方夜谭,比“虫蛊”之说更加玄乎!
“胡说八道!”
“强词夺理!”
“不可理喻!”
反对的声浪更加汹涌。
小泉的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对着一群石头呐喊。他看着榻上呼吸越来越微弱、面色愈发青紫的病人,一股急迫感涌上心头,忍不住跺脚喊道:“再拖下去,他就真的没救了!你们不敢试,是因为你们怕!怕担责任,怕坏规矩,怕我这‘野路子’真的成了!”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
“狂妄!”
“放肆!”
眼看局面即将彻底失控,一场关于医术与医理、生命与规矩的激烈碰撞,在这济世堂内达到了最高潮。
而那只永远在关键时刻“精准补刀”的鹦鹉,此刻正站在高高的横梁上,俯瞰着下方这混乱不堪、如同菜市场吵架般的“医学盛事”,它歪着头,似乎也被这“蚂蝗疗法”给惊呆了,半晌,才扯着它那独一无二的破锣嗓子,发出了一声充满灵魂拷问的尖叫:
“玩虫子?!嘎——!恶心死啦——!!!”
这一声,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整个济世堂的混乱,瞬间又多添了几分荒诞和滑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