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被乳母抱进来时,一见到沈清漪,立刻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地叫着,挣扎着要扑过来。
“宸儿!”沈清漪心中一软,连忙接过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小家伙身上带着熟悉的奶香味,软软的身子偎依着她,让她空落了几日的心瞬间被填满。
“母后……母后……”萧宸口齿不清地叫着,小脸在她颈窝里蹭来蹭去,满是依恋。
沈清漪的眼眶微微发热,亲了亲儿子柔嫩的脸颊:“宸儿想母后了没有?”
“想……”萧宸用力点头,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的。
母子俩亲热了好一阵,沈清漪才仔细端详儿子,见他小脸圆润,精神头十足,显然在养心殿被照顾得很好,心中对萧珩更是感激。
太子回宫,坤宁宫顿时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孩子的笑闹声、牙牙学语声,驱散了病后的最后一丝沉寂。
傍晚,萧珩过来一同用膳。席间,萧宸坐在特制的高脚椅上,由乳母喂着蛋羹,不时好奇地看着父母,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逗得萧珩和沈清漪相视而笑。
“瞧他,几日不见,似乎又懂事了些。”萧珩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放入沈清漪碗中,“你多吃些,病了这一场,清减了不少。”
“谢皇上。”沈清漪低头用了一口,鱼肉鲜嫩,入口即化。她看着身旁的丈夫和儿子,听着殿内温馨的动静,忽然觉得,这样平静寻常的日子,或许比那些勾心斗角、步步为营的时光,更令人心安。
然而,她也深知,这份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宫外的家族需时时警惕,宫内的妃嫔各有心思,前朝的势力错综复杂。她这个皇后,永远无法真正地松懈下来。
用罢晚膳,乳母将玩累了的太子抱去安睡。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宫灯初上,晕黄的光线笼罩着室内,气氛宁静。
“朕前日接到密报,”萧珩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冷意,“靖安侯那个被废的世子,顾景渊,在城外别院,终日酗酒,形同废人。”
沈清漪执壶为他斟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将茶杯轻轻推到他面前,面色无波:“是么?臣妾已久未听闻此人之事。”
萧珩看着她平静的侧脸,目光深邃:“他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只是,朕听说他酒后常胡言乱语,提及……旧事。”
沈清漪抬起眼,与萧珩对视,眼神清澈而坦然:“皇上,过去之事,早已如过眼云烟。臣妾如今心中,唯有皇上与宸儿。至于无关之人,是荣是辱,是生是死,与臣妾何干?”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萧珩凝视她片刻,忽然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朕知道。”他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只是告诉你一声,免得有些污言秽语,污了你的耳朵。”
“皇上放心,”沈清漪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唇角微扬,“臣妾没那么脆弱。”
窗外,夜色渐浓。坤宁宫内灯火温暖,隔绝了外间的风雨与不堪。眼前的平静日常弥足珍贵,而沈清漪需要做的,便是守护好这份平静,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至于那些早已被她抛诸脑后的蝼蚁,是悔是恨,是堕落还是疯狂,于她而言,不过是不值得分神片刻的尘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