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涌动,死寂无声。
林劫隐匿在虚空褶皱之中,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视着那片忙碌而森然的黑棺据点。那口被他强行搜魂的可怜黑棺,此刻已灵光尽失,如同凡铁,被他随手丢弃在归墟之海的深处,很快便被流动的灰暗气流吞没,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墨龙王……魂晶运输舰……”林劫心中默念着搜魂得到的关键信息。那口龙首黑棺的威势,隔着如此之远,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沉重的压迫感,仙台三层天,绝非现在的他可以正面硬撼的存在。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据点中一口相对不起眼的黑棺之上。那口棺椁体型中等,棺盖上凋刻着一只诡异的独眼,正缓缓开合,似乎在监察着四周。其散发出的气息,约在仙台一层天巅峰,正是之前斥责那口小黑棺的小头目之一。根据搜魂记忆,此棺执掌者自称“独眼尊者”,性情阴鸷,负责监管此片区域的魂晶采集,颇得墨龙王信任。
“便是你了。”林劫眼中厉色一闪,一个冒险的计划已然成型。硬拼不明智,强闯不可取,唯有混入其中,方能火中取栗。
他并未立刻行动,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归墟之海没有昼夜之分,只有永恒的灰暗。时间在这里仿佛凝滞,又仿佛在飞速流逝。
数个时辰后,机会终于来临。
那“独眼尊者”似乎是采集到了足够份额的魂晶,驾驭着其独眼黑棺,脱离了大队,朝着据点外围一片相对僻静、布满巨大星辰碎片的区域飞去,看样子是打算稍作休整,或是清点收获。
林劫如同幽灵般尾随其后,气息与周遭的灰暗、死寂完美融合。《太阴古经》运转到极致,他仿佛化作了归墟的一部分,无声无息。
独眼尊者停在一块巨大的、如同山峦般的暗红色星辰残骸之后,棺盖微微开启一道缝隙,一缕缕精纯的寂灭魂晶能量被它吸入棺内,发出满足的细微嗡鸣。它显然放松了警惕,在这黑棺神殿的外围据点,它不认为有谁敢来触霉头。
就在这一刻!
“嗡!”
虚空蓦地一震,一口古朴、斑驳,缠绕着混沌气与太初光的青铜棺椁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独眼黑棺的上方!青铜棺椁并未完全显化,只是投影出一角,但那股苍茫、古老、凌驾于万棺之上的气息,如同九天倾覆,轰然压下!
正是林劫蓄势已久的雷霆一击!他直接动用了青铜棺椁的本源威压,针对这口品阶远低于它的独眼黑棺!
“什么?!”
独眼黑棺剧烈震颤,棺盖上那只诡异的独眼瞬间瞪得滚圆,流露出无边的惊恐与难以置信。它感觉自己像是蝼蚁面对真龙,那源自棺椁本源的等级压制,让它体内的力量瞬间凝滞,连挣扎都变得无比困难!
“封!”
林劫低喝,双手结印,体内道宫九重天的神力毫无保留地爆发,结合太阴之力与归墟死气,化作无数道漆黑的秩序神链,如同蛛网般瞬间缠绕而上,将整口独眼黑棺捆得结结实实!同时,青铜棺椁的投影洒落清辉,彻底隔绝了此地的气息与波动。
“卡察……”独眼黑棺的棺盖被强行掀开一丝,露出了内部一个穿着黑袍、面容枯藁、独眼中满是骇然的老者残魂。
“你是谁?!敢动黑棺神殿的人,不怕形神俱灭吗?!”老者残魂尖叫,试图催动秘法求援。
“搜魂!”
林劫根本不与他废话,眼神冰冷如万古寒冰,强大的神识化作一根无形的尖刺,比之前对付那化龙境残魂时更加霸道、更加精准,直接刺入老者残魂的核心!
“啊——!”
凄厉无比的惨嚎在密闭的空间内回荡,老者残魂剧烈扭曲,无数记忆碎片被强行剥离、阅读。关于独眼尊者的习惯、功法、与据点其他成员的关系、与墨龙王的交流方式、乃至黑棺神殿内部的一些暗语、规矩……所有有用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林劫的识海。
这个过程比之前更加艰难,毕竟这是仙台境的残魂,反抗更为激烈。但林劫神识坚韧,更有青铜棺椁气息镇压,不过片刻,那老者残魂的尖叫便戛然而止,魂体如同青烟般消散,只留下最精纯的一部分魂力本源和记忆烙印。
林劫闭上双眼,快速消化着这股庞大的记忆流。几息之后,他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静。
他伸手一抓,将那团精纯的魂力本源和记忆烙印握在手中,同时,那口失去主人的独眼黑棺也迅速缩小,落入他掌心。
“接下来,便是李代桃僵了。”
林劫深吸一口气,周身骨骼卡卡作响,面容肌肉在太阴之力的操控下,开始细微调整,很快,便化作了那独眼老者七八分相似的模样。同时,他运转搜魂得到的黑棺神殿外围功法《寂灭魂典》,模拟出独眼尊者那阴冷、带着死寂气息的神力波动。
他将那团记忆烙印缓缓融入自己的神识,确保行为习惯、说话方式不会出现大的纰漏。最后,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独眼黑棺,略一沉吟,并未立刻融入,而是将其暂时收起。他自身的青铜棺椁层次太高,轻易不能暴露,但这口独眼黑棺,可以作为伪装的道具。
做完这一切,林劫(此刻已是独眼尊者模样)驾驭起遁光,气息维持在仙台一层天巅峰,不紧不慢地飞回了那片忙碌的采集区域。
他的回归,并未引起任何怀疑。在此地,执棺者之间相互吞噬、偶尔消失一两个都是常事,只要不影响到魂晶上缴,墨龙王也懒得过问。更何况,“独眼尊者”实力不弱,性格阴狠,也没谁会主动招惹。
林劫学着独眼尊者的样子,冷着脸,驱使着模拟出的寂灭魂力,也开始从下方的星辰残骸中汲取寂灭魂晶。他做得有模有样,甚至效率比之前的独眼尊者还要高上几分,毕竟他真实实力远超仙台一层天。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劫一边“工作”,一边暗中观察着整个据点的运作,尤其是中心区域那口如同沉睡凶兽般的龙首黑棺——墨龙王。它大部分时间都沉寂不动,只有偶尔散发出的一缕气机,便让周遭所有黑棺噤若寒蝉。
“果然强横……”林劫心中凛然,更加坚定了不能硬拼的念头。
等待中,三日之期,转眼即至。
这一日,据点边缘的灰雾突然剧烈翻涌起来,一股远比墨龙王更加庞大、更加深邃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弥漫而至!
所有正在采集魂晶的黑棺,齐齐一震,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动作,棺身微微转向威压传来的方向,流露出敬畏之意。
就连中心那口龙首黑棺,也轰然震动,棺盖上的黑色龙首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龙吟。墨龙王的气息完全苏醒,仙台三层天的威势展露无遗,但它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威压面前,却显得有些……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