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KpV重机枪枪管的合金配方、热处理工艺，到复杂的自动供弹系统、齿轮联动的火控装置，再到14.5毫米穿甲燃烧弹的弹头结构和火药配方……

无数的图纸和数据，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冲击着他的神经。

林川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再是一个器官，而是一个被强行撑开的容器，无数冰冷的、精密的、带着金属气息的知识在里面疯狂冲撞。

他扶着桌子，强忍着大脑撕裂般的剧痛，嘴里甚至泛起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足足过了五分钟，那股风暴才缓缓平息。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中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成了！

这才是他想要的“钢铁之网”！

他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浸湿的衣领，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纸笔，奋笔疾书起来。

凭借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和恐怖的工程学功底，他迅速将脑中ZpU-4的图纸，简化、拆解，变成一张张符合根据地现有生产条件的“魔改”版施工草图。

半个小时后，林川推开门，手里拿着一叠还散发着新鲜墨水味的图纸。

指挥室里，所有人都没走，正围着那张88炮的图纸激烈地讨论着，李云龙更是口水横飞地畅想着怎么用它去轰鬼子的指挥部。

看到林川出来，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林川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会议桌前，将手里的新图纸，“哗啦”一下，铺在了那张88炮的图纸旁边。

这一次，指挥室里没有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是死寂。

一种针落可闻的，被巨大恐惧和震撼扼住喉咙的死寂。

如果说88炮是优雅致命的“屠龙之枪”，那这张图纸上的东西，就是一头不讲任何道理、纯粹为了毁灭而生的“钢铁凶兽”！

四根黑洞洞的枪管并排而立，仿佛地狱三头犬的四个脑袋，光是看着图纸，就让人感到一股窒息般的压迫感。

“这……这是什么？”

陈更旅长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叫它，‘天空撕裂者’。”林川指着图纸，平静地介绍道。

“四联装，14.5毫米口径，理论射速，每分钟两千四百发。”

“两……两千四百发？！”

李云龙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他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孔捷，猛地扑到桌子前，死死盯着图纸，嘴里结结巴巴地。

“对，两千四百发！”

“而且它的任务只有一个。”

林川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军事主官。

“封锁我们根据地两千米以下的全部低空空域。“

”任何敢于低飞的敌机，无论是战斗机、攻击机还是侦察机，都将被它瞬间撕成碎片！”

“至此，”

林川拿起指挥杆，分别在ZpU-4、75毫米“望天猴”和88毫米高射炮的图纸上重重点了一下。

“由‘天空撕裂者’负责两千米以下低空防御，由赵锋同志的‘望天猴’负责两千到五千米的中空拦截，由88毫米高射炮负责五千米以上的万米高空狙杀！”

“一个覆盖了从地面到万米高空，远、中、近，高、中、低，三位一体、层层递进、毫无死角的立体化野战防空体系，正式成型！”

林川的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李云龙、丁伟、陈更……

这些身经百战的将领们，彻底呆滞了。

他们看着沙盘上那三张代表着不同武器的图纸，第一次对“战争”这个词，有了一种全新的、近乎敬畏的理解。

这已经不是他们熟悉的，靠着血勇和计谋打仗的时代了。

这是一个由坐标、公式、射程、射速和钢铁洪流构成的，冰冷而残酷的科学战争时代！

而开启这个时代的，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时，苏联代表团那边，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武器装备人民委员万尼科夫，在看到那张ZpU-4图纸的瞬间，脸色就变得比纸还白。

他身后的几名苏联武器专家，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其中一个年轻的专家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双腿一软，竟被身旁的人扶住才没瘫倒在地。

“万尼科夫同志，您怎么了？”

陈更旅长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万尼科夫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图纸，嘴唇剧烈地颤抖着。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两步，手指着图纸，看向林川，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他用带着浓重颤音的俄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尽的荒谬与恐惧。

“KpV……14.5毫米……ZpU……这……这是我们最高军事委员会，上个月才刚刚通过立项的……绝密项目！！”

“图纸……为什么会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