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选择的只能是在片场给你制造些不痛不痒的麻烦，让你多跑几遍，多说几句重话。”

“这既发泄了他被你拒绝的不满，又自以为巧妙地控制在了工作范畴内，在他看来，这甚至算不上真正得罪我。”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意味。

“他大概以为，你会像圈内许多懂得‘审时度势’的艺人一样，即便受了这点委屈，为了不得罪导演，默默忍下。”

“毕竟，在他看来这无伤大雅，你不会小题大做。。”

“他只是没想到，你连这点微不足道的委屈，都不会受着，更没想到，你会直接告诉我。”

“而我，会为这样的小事叫停整个项目。”

“他认为我们的关系，你会乖巧懂事替我维系人脉，你不帮他的忙，他觉得你冒犯了他。”

“看内核的话，”时明玺眼底掠过冷光，“他敢如此明目张胆，说明这套规则早已腐朽，折磨演员这样的事情甚至不用隐蔽躲藏。”

秦也听着，心底那股报复的快意渐渐冷却，像退潮后的沙滩。

是啊……这个圈子，一直都是这样的。

资源、人脉、踩高捧低。

每个人都默认了这套规则。

“我见过太多没有背景的新人，为了一个机会赔尽笑脸，也见过一夜爆火的演员，稍微得势就忘了自己是谁。”

她抬起头，目光有些飘忽，穿透了玖园的墙壁，看到了那个光怪陆离的名利场。

“可是时先生，这里面也有很多很多人，是真的爱演戏的。”

“新人拿着微薄的薪水，熬大夜，吊威亚，一遍遍揣摩角色，还有更多的人只是为了挣钱，在这个城市活下去。”

“演员的收入很高，但是花销也很高。”

秦也带着点困惑，也带着点清醒：“那个导演是可恶，他活该得到教训。但《声声慢》背后，不只是他一个人。”

“灯光、道具、场务、那么多演员…项目停了，他们怎么办？”

秦也不再是单纯的情绪发泄，开始思考事件背后更复杂的链条和影响。

时明玺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他很少在餐桌上说这么多话，此刻更像个引导者，看着眼前这个被他庇护着的女孩，开始用自己的眼睛去审视这个世界的复杂经纬。

“你能想到这一层，很好。”他语气平和，带着一种像是师长的赞许。

“但不必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我停掉项目，是用你给集团投资的所有项目一个警告。”

“清浊并存的现状，需要有人去打破。”

时先生果然是站在天宫俯瞰人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