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易瞬间语塞。
是啊,那该谁死?
时家寻找的“捐献者”b或者c,难道他们的命就不值钱吗?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要活下去的理由吗?
秦也知道,时家,那些隐藏在时明玺庞大光环阴影下的长辈们,一直默认她留在时明玺身边,就是在等这一天。
等一个被感情溺毙的女人。
等一个心甘情愿。
时明玺有钱,有貌,有掌控一切的能力,更懂得如何爱她。
无底线地宠溺,无所不能地托举,将世间最好的一切捧到她面前。
在这种密不透风的爱里,一个像她这样背景空白、从未感受过纯粹温暖的孤女,怎么可能不沉沦?
他们甚至不用再费尽心机去构思,该如何“合理”地让一个当红女明星悄然无声地消失,如何让一桩心脏移植手术在法律与伦理的夹缝中变得“合法”。
她亲手递上了完美的解决方案,主动填平了最后一道沟壑。
做出这个决定后,她好像真的脱离了那个深陷情爱、痛苦挣扎的第一视角,变成了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她看着那个十九岁的秦也,如何懵懂地跌入那张精心编织的网。
可是医生却说她病了。
她觉得自己是醒了。
即墨易知道,他无法在此刻说服她。
他看着她更加锋利凌冽的侧脸,一种沉重的无力感压垮了他。
“我会当作没听过今天的话。但是秦也,记住,活着才有无限可能。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秦也还是会来医院,日复一日。
但不再踏入那间病房,只是远远地,通过医生、通过叶菱、通过时明玺,了解里面那个人的状况。
时明玺逐渐可以下床走一走的时候,每天十五分钟,她就躲起来,躲在休息室。
她很难接受,那个曾将她紧紧禁锢在身边的人,会用那样厌恶的声音对她吼出“滚出去”。
他变得暴戾,无礼,喜怒无常。像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每一个关心他的人身上。
医院的走廊,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苍白隧道。
消毒水气味已经浸透了秦也的衣衫,渗入了她的皮肤。
秦也倚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交给了那点支撑,稍一松懈,就会彻底滑落在地。
只是站在那里,就觉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脚步声轻轻靠近,即墨易停在她身边,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她为了那个男人,依旧固执地守在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他的心钝痛蔓延。
“回去吧。”
“他这么对你,你待在这里也会痛苦的。”
秦也沉默了很久,久到即墨易以为她不会回答。
“他病了。”
“他只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