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野草般在洛曦荒芜的心田里疯狂滋生。

他开始偷偷地计划。查看银行卡里的余额，主要是顾家定期打给他的、数额不小的“生活费”，搜索学校附近或者偏远地段的出租屋信息，甚至试探性地向同学打听校外住宿的情况。

每做一步，他的心就抽痛一下，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又支撑着他继续下去。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每天活在羞愧、恐惧和自我折磨里。

他需要空间来整理自己乱七八糟的感情，需要远离顾言琛来冷却那不该有的炽热。

也许离开一段时间，他就能找回那个只专注于任务的自己，就能把顾言琛重新只当作一个需要拯救的任务目标，而不是……而不是一个让他心动、让他痛苦、让他变得不像自己的人。

然而，他低估了顾言琛的掌控欲，也低估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重要性”——哪怕那种重要性，可能仅仅源于一种强势的占有和习惯性的所有物宣告。

就在他几乎物色好一个距离学校和新月画廊都比较近的小公寓，准备找机会去看房时，意外发生了。

这天晚上，他正在房间电脑上浏览租房网页，房门突然被毫无预兆地推开。

顾言琛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能让空气冻结。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洛曦刚刚浏览过的租房信息详情页！

洛曦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哥……哥哥……”

他怎么会知道？！他明明用的是自己的私人电脑，也没有连接墨园的打印机……是网络监控？还是……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让他浑身冰冷。

顾言琛一步步走进房间，每一步都像踩在洛曦的心尖上。他将平板电脑重重地扔在洛曦面前的书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解释。”冰冷的字眼从他齿缝间挤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骇人。

洛曦身体剧烈一颤，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走？”顾言琛逼近他，高大的身影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他猛地伸手，攥住洛曦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谁允许的？嗯？”

“我……我……”洛曦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挣扎着想摆脱他的钳制，“我只是……只是想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学校附近……更方便……”

“撒谎！”顾言琛低吼一声，另一只手拿起平板，几乎要戳到洛曦脸上，“‘安静’，‘远离市中心’，‘独居’？这就是你所谓的为了方便上学？！”

他显然仔细看过了所有浏览记录，精准地抓住了关键词。

洛曦的谎言被无情拆穿，无所遁形。他绝望地闭上眼，泪水终于滑落。

“看着我！”顾言琛命令道，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被触逆鳞的暴戾，“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就因为那几幅破画？就因为我说了你几句？你就想逃？”

他的怒火来得如此猛烈，超出了洛曦的预料，也超出了“兄弟”之间该有的范畴。那更像是一种所有物试图脱离控制的震怒。

洛曦被他吼得浑身发抖，哽咽着说不出话。